相隔千裡,戰火卻是如此相似。
鄚縣。
更多的曹軍守軍從城中各處趕來。
高柔算錯了。
確實,曹軍這些手續什麼的假冒簡單,檢查崗哨什麼的防備也是鬆懈,這些都是高柔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唯獨高柔算漏了一項……
既然易京被襲擊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那麼再怎樣,周邊也是有些準備的!
鄚縣沒有料到驃騎軍會來偷襲,但是當下在鄚縣集結待命的曹軍兵卒,是遠遠多於平常時間的!
如果是在平時,鄚縣城內隻有五百到八百的兵卒,而且還有可能都是些老弱病殘,可是現在不一樣!尤其是易京陷落之後,原本要送往易京的人力物力,就有一部分囤在了鄚縣,畢竟大老遠都送來了,總不可能再運回去。
高柔萬萬沒想到,這鄚縣之中,竟然屯紮了近三千的兵卒!
高柔之前得到鄚縣的情報,是真的,也是過時的……
所以現如今高柔就有些感覺殺不儘了,殺了一波,又來一波!
雖然占據了城門洞,也在街道上用大火阻攔了曹軍兵卒,但是很快那些燃燒的輜重車就被曹軍兵卒想辦法拖開了,還有一些曹軍兵卒從牆頭巷子裡麵繞了出來……
如果說高柔武力夠強悍,或是帶著的人夠多,那麼展開一波強有力的攻擊,就比較容易形成多米諾骨牌的效應,小牌推倒大牌,小潰敗帶動大逃亡,最終順利拿下鄚縣。
可高柔武藝麼……
一般。
帶著的人麼,對於運輸隊來說,是多了,但是對於鄚縣如今兩千多的兵卒來說,就少了。
小牌推不動,大牌倒不下去,高柔就反而被壓在了門洞左近,陷入了浴血奮戰之中。
有時候差距往往是潛藏在一般看不見的地方。
就像是後世許多商家,都在表麵上做得很漂亮,但是在客戶看不見的地方就偷偷的減配……
最有意思的還是合資企業的某些黃皮白芯的,想儘辦法的減配,美名其曰某些功能『用不上』!
高柔他跟著魏延的時候,看魏延砍殺那些曹軍將領軍校,宛如砍瓜切菜,可是真的等自己上的時候才發現,並不是那麼簡單。
菜鳥看見高手輕鬆自在,就以為自己也會了……
高柔認為他跟著魏延搞了好幾次,上一次在易京也是他作為主導,所以他應該能夠出師了,結果沒想到,就算是同樣麵對菜鳥的曹軍,也沒有辦法做到如同魏延一般的效果。
就算是曹軍兵卒都脆皮,一刀一個,攻擊頻率不足,也會被曹軍包圍。
更何況武藝不精,看起來似乎和魏延一樣,也是這麼一刀砍下,但是同樣是用戰刀砍,魏延能砍到對手要害,而高柔就隻能砍到盾牌或是戰甲上,叮叮當當看起來火星四濺,十分犀利,但是實際上多砍了一會兒,刀都砍鈍了。
殺傷力不足,沒有像是魏延那樣,既可以突擊斬殺頭領,又可以開大無雙割草的本領,隻能一刀刀的去磨,自然不管是效率還是殺傷力,都有些夠嗆。幸好,就在高柔等人漸漸的陷入了被動,士氣、耐力、體力漸漸下降的時候,閻柔來了。
彌漫的煙火,籠罩了鄚縣,空氣之中到處都是嗆人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此起彼伏的殺伐聲和叫喊聲完全遮蔽了閻柔等人逼近的聲響。
駐守鄚縣城門的曹軍軍校竭儘所能的在指揮曹軍士卒作戰,但是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聲當中,在這黑夜裡麵,似乎聽起來格外的淒厲和絕望。他是靠著之前斬殺了幾個倉惶逃跑的曹軍士卒,才勉強算是重新集結了陣列,結果閻柔劉直帶著人到了!
劉直為了搶功,也不敢和閻柔搶南城門,便是直接走近道,直接帶著本部人馬,攻擊北城門!
閻柔還要繞過半圈往城南,所以相對遠一點。
所以反倒是劉直先發動了攻擊。
不過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劉直的運道,北城門的曹軍因為高柔在南城門攪亂的關係,大多被調往南門支援了,便是恰巧給了劉直一個絕佳的機會!
劉直為了迅速拿下鄚縣,不惜孤注一擲,把自己所有的本部兵卒都投入了戰場。
劉直和手下兵卒,用攜帶的雲梯架在了壕溝上,然後就是直接往城牆上一搭,叫囂著就往城頭上攀爬!
在城中指揮反擊的曹軍的守城都尉,以為他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便是大驚,見南門之處形勢似乎得到控製,就急急調了兵卒帶著前往北城防守。
……
……
南城門之處。
要是高柔知道是劉直救了他一命,說不得要好好的感謝報答一番了。
可是誰能知道呢?
戰場之上,永遠都是這麼的奇妙。
前一刻高柔有些支撐不住了,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麼這麼大膽,竟然覺得自己可以像是魏延一樣的輕取縣城……
後一刻就發現,曹軍的攻勢減弱了,好像自己又能撐住了……
雖然高柔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可是能活下來就是好事情。
而且高柔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曹軍兵卒沒有士氣崩潰?
易京的曹軍兵卒不是擺爛了麼?
為什麼鄚縣沒有?
高柔想差了。
曹軍兵卒之間,尤其是在底層的兵卒身上,其實要求得並不多。
各地畢竟還有些差異,所以稍微隻要有稍微好一點的守將軍官,那麼曹軍兵卒也就不會爛的那麼徹底……
鄚縣的守將雖然疏忽,沒能在高柔偷襲之前做好預警,及時發現,但是他對待普通兵卒還算是不錯,所以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崩壞。
說起來,易京的底層兵卒之所以爛,是因為易京守將不把這些底層兵卒當人看,所以底層兵卒也就談不上對於易京有什麼責任感,而鄚縣多少還保持著一些對普通兵卒最基本的態度,也沒有說草菅人命喝兵血到天怒人怨的程度,所以不能同一而論,覺得易京如此,曹操治下便是所有縣城都是如此。
冒失而來的高柔就吃苦頭了。
即便是曹軍攻勢稍緩,但是高柔的氣力體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他的盾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掉了,手中的戰刀也已經卷了刃。
一名曹軍兵卒撲上來,高柔一刀沒能砍死對方,反而被對方抱住了雙腳,一時掙脫不開,然後另外一名曹軍兵卒趁機在他大腿上拉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高柔慘痛大叫!
舊傷沒完全好,又添新傷,這條腿說不得要廢了……
高柔護衛急急衝上來,用盾牌將高柔護住,往後麵就拖。
曹軍見高柔等人陣線後退,此消彼長之下,便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追殺。
整個陣線搖搖欲墜,被壓在了門洞狹小的區域內。
就在此時,閻柔到了。
……
……
閻柔迎著那些曹軍兵卒,大吼一聲,用長矛直接挑開了曹軍兵卒的紮來的長槍,順勢將其切割過其脖頸,在鮮血噴濺當中,大呼一聲,『跟著某!殺進去!』
閻柔手下緊緊的跟在閻柔左右,刀砍槍刺,步步推進,勢不可當。
原本在圍攻高柔等的曹軍,見閻柔等生力軍是如此犀利,接連被斬殺了十幾人之後,便是膽氣喪失,剩餘的曹軍兵卒也不敢繼續往上,甚至有人開始逃跑了,結果被督戰的砍了腦袋。
高柔長長出了一口氣,差點癱軟到地上,搖晃著用戰刀支撐著身軀,往一旁的牆上一靠,滿身血汙,喘著粗氣。
閻柔停下腳步,見高柔如此,倒也多了幾分的尊重,便是說道:『還有戰力沒有?若是沒有了,便是在此歇息養傷,若是還有餘力,便是隨某攻下鄚縣府衙!』
閻柔對待這些曹軍降將的態度也很簡單,能打不能打另說,敢不敢打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見高柔血戰如此,也就自然多了幾分的認同。
高柔聽了,知道閻柔是好意。
因為攻打府衙,其實閻柔根本不需要高柔的助力。
閻柔這麼說,隻是在照顧高柔而已。
高柔笑了笑,勉力站起來,『多謝好意!我就在這裡為將軍守住此門罷!』
閻柔點了點頭,便是不再多言,舉起長矛,高呼一聲,『隨某來!』
……
……
劉直想要搶功,卻碰上了曹軍回援。
好不容易順著雲梯爬上了鄚縣城牆,就陷入了曹軍守軍的包圍當中。
劉直戰刀揮動,急砍對麵的曹軍兵卒,一刀將曹軍兵卒的戟柄砍斷。
曹軍兵卒一愣,原本想退的,結果被身後的其他曹軍兵卒一拱,反而是不退反進,讓劉直有些措手不及……
曹軍兵卒將手裡半截木柄朝著劉直臉上丟去。
劉直下意識的歪頭扭身躲避,然後便知不好!
木柄能有多少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