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鳥。”星期日說,他語氣平靜,卻說著讓瑞秋心臟高懸的字詞,“她……”
他低下頭去,視線落於桌麵上亮起的屏幕,瑞秋繞到他身後,看到屏幕上的圖片。
是知更鳥。
她躺在地麵上,胸前貫穿著一道巨大的傷口,傷口的邊緣覆蓋著一層紫色的晶體狀凝結物,看起來……
和她在車上進入眩暈狀態的時候所看到的那貫穿在偷渡犯小姐胸口的傷是異樣的。
一旁是家族針對知更鳥現狀做出的分析報告,上麵寫著她似乎在夢境中遭遇了不祥,因為她的意識本應該在遭受創傷的一瞬間被家族的力量拽回安全的現實,但直到此時她的意識仍然沒有回歸身體。
瑞秋來星期日這邊的次數不少,和知更鳥也有過幾次交流,她非常喜歡這位可愛的小姐,更喜歡對方的歌曲——在那些個於圖書館中翻看查閱資料的時候,她會戴著耳機,給自己播一首知更鳥小姐的輕快小甜歌。
比起星期日這種其實沒有多麼討喜的存在,知更鳥小姐就是那種所有人都會喜歡的美女了,瑞秋和知更鳥聊的幾次都很愉快,對於對方的情況……她也很難過。
瑞秋對星期日說:“請不要太傷心,知更鳥小姐……她的意識一定能被尋回的。”
星期日點頭:“謝謝。”
瑞秋安靜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星期日轉向她:“說說偷渡犯的事情吧。”
瑞秋的目光仍然落在他的側臉上,但她開口的聲音很平穩,她已經在來的路上打好了腹稿。
黑天鵝不難找。
雖然對方神出鬼沒,但是對於瑞秋來說其實也沒有很難,她來到象征著午夜的時刻,找了個沒什麼人的位置,隨後對著天空中的明月唱歌: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
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1]
很快,月心中出現了一位披著頭紗的美人,對方輕飄飄地降落:“我聽到這裡有人在召喚,請問召喚者小姐,你請我來有何所求呢?”
瑞秋謹慎地確認了一下:“你會向我收錢嗎?”
黑天鵝愣了一下,由裝扮、聲音以及出場的氛圍所營造的神秘魅力在這一愣中消失了個七七八八。
黑天鵝:“……不,我收取記憶,小姐,珍貴的記憶。”
瑞秋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是這樣的,黑天鵝小姐,我想要拜托你當一回醫生。”
醫生這種事黑天鵝也不是沒乾過,在記憶這個領域,憶者們幾乎是全能的,於是她點點頭:“雖然到最後都會是我在閱讀你的記憶……但是,如果口頭的表達能讓你舒服一些的話,你可以先說說你的情況。”
“請放心,以浮黎的名義,以流光憶庭的榮譽,我發誓不會將你我之間的對話告訴任何一個第三人。”
這一點信譽,憶者們還是擁有的。
瑞秋於是將自己意識到的那些不對勁整理出來,都說給了黑天鵝聽。
誠如黑天鵝所言,在憶者麵前,一個人隱瞞不住半點記憶:在匹諾康尼,任何人都有可能說謊,但是記憶不會,而她想要解決這些問題,遲早需要將自己的大腦對著黑天鵝開放,隱瞞什麼並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她也說了自己能夠聽到彆人的bg,還能夠通過歌曲實現一些神奇操作的事。
“……其實,我同樣覺得星期日先生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瑞秋說到這裡,她的語速明顯慢了下來,像是一邊在說話,一邊還在思考著如何措辭。
“知更鳥小姐出事了,我覺得星期日先生……他的狀態很割裂,一方麵,我知道他對知更鳥小姐的感情,我覺得他的狼狽也應該是源於知更鳥小姐的出事,但是他很平靜——你知道,我可以聽到一些音樂。”
“事實是,當一個人的情感處於比較強烈的情況下,歌曲的節奏和音調也會有些改變。”
瑞秋能夠聽出來這些,她的耳朵還是挺靈敏的,她先前覺得這一能力並不怎麼重要,頂多也就是用曲調是否比往日更輕快一點來判斷今天的星期日有沒有吃布丁蛋撻。
往往在那些歌曲相對輕快的日子裡,他的書房中會漂浮著一點剩餘的布丁蛋撻的香甜。
“我以為我會聽到很哀傷很沉重的曲調,但其實……並非如此。黑天鵝小姐,一切如常,他似乎對一切都有所預期。”
“當然,也可能是我錯誤估計了我的能力,但是,至少現在我還不打算更改我的判斷結果。”
瑞秋抬起頭,她看進黑天鵝那雙美麗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對方眼中多了一種她難以用語言說明的神采。
“是的,親愛的。”黑天鵝不緊不慢地伸手,她從瑞秋的耳後抽出一張漂亮的深紫色卡牌——瑞秋完全不知道這張牌是什麼時候落在自己身上的,她震驚地看著黑天鵝。
“彆緊張,這是一張小小的空光錐,是一場你暫時不記得了的賭約的結果。”
黑天鵝對她眨眨眼睛:“你已經快要觸碰到真正的光明了,親愛的小姐,你真的很厲害,靠著自己的力量,已經掙紮到了海麵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那麼,現在就讓我來為你重現這張伴隨你的空光錐所記錄下的一切吧,讓我為你的最後一步稍稍加速……你,就快要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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