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蕊死了,對這偌大的侯府,掀不起一點波瀾。
柳氏給了三十兩,給菊蕊辦身後事,幼梨又給湊了一百兩,讓菊蕊能走得體麵一些,剩的給菊蕊的家人,以後能時不時去上墳看看,也好慰藉菊蕊的在天之靈。
寶翠在知道菊蕊去了之後,也大哭了一場。
兩人都送了菊蕊最後一程。
幼梨在想,菊蕊死後至少還有家人會惦記著,那自己以後呢……
多少年後,世子還會記得自己嗎?
幼梨對這樣的事情很不確定。
她手裡捏著一朵開得嬌豔的石榴花,枯坐於廊下傷感,寶翠來找幼梨,偷偷從袖下掏出一疊紙,說:
“這是菊蕊生前偷偷交給我的,她說,若是哪日遭了毒手,便將這些交給老夫人,我覺得這一定是要緊之物,便一直保管著……”
幼梨趕緊拿來一看。
她一張一張仔細翻看。
寶翠在她耳邊說,這些都是菊蕊以前在盛如淩寢屋裡找到的。
幼梨詫異,因為這上麵是盛如淩寫的關於對男子的傾慕情詩。
幼梨看著看著,便看出來了,原來盛如淩一直傾慕的是世子啊!
因著上麵有世子平日裡所作詩句,也有盛如淩自己寫的,字裡行間也都藏了世子的名諱,其中還有世子的小像。
她這才明白,為何盛如淩處處針對自己,原來是將自己當成了情敵。
寶翠輕聲問:“你說我該去找老夫人嗎……”
若非此事涉及到了世子,寶翠也不來問幼梨了。
她連二姑娘都沒說,隻和幼梨商量。
因為在寶翠看來,幼梨能懂菊蕊的苦痛。
幼梨卻搖搖頭,“你彆去了,免得惹禍上身……”
盛如淩就算再不行了,也是侯府的大奶奶,是伯爵府的嫡女,如何能是一個婢女能威脅得了的。
何況這件事涉及到叔嫂倫理,乃為醜聞,隻怕寶翠才去說,就會被老夫人毒啞,甚至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老夫人待人再善,也隻是表麵而已。
畢竟也是軍侯世家裡教養出來的嫡女,在永安侯府執掌中饋數十載,能將兩個兒媳一直拿捏在自己手裡,可見平衡馭下之術,心性又豈是常人能比?
幼梨自從跟著世子讀書識字,平日裡聽世子說了很多朝堂和古人的權謀,又在侯府多年,慢慢也懂了這些。
老夫人會為了侯府的顏麵和尊嚴,去犧牲和隱忍很多東西,又豈會在乎下人的命?
寶翠眼含熱淚,“那怎麼辦呀?我不能辜負了菊蕊對我的信任啊……”
幼梨盯著手裡的字字句句,再想到了菊蕊臨死前的模樣:“你彆去,我去。”
“啊?你要是說了,怕是世子知曉了會不高興吧……”
“放心吧,既然是交給老夫人,老夫人必然不會聲張,也決然不會影響到世子……”
“那我交給老夫人不也一樣嗎?”
“我是世子通房,交了沒事,但你隻是一婢子啊……”幼梨將這些收好。
寶翠想想也對。
幼梨收拾好情緒,調整調整,就去壽安堂找老夫人了。
老夫人正躺在貴妃椅上,由兩名年輕婢女捶腿捏肩,幼梨來見,便讓人進來。
幼梨給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半闔著眼說:“菊蕊那丫頭的喪事辦得如何了?”
“已經入殮,由著她家人去送……”
“可憐見的,就這麼沒了……”老夫人也有些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