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承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我盯著遠方的景象出神,蕭承煦讓我靠在他的懷中。
“怎麼了?是不是蘇玉盈又對你說了什麼不恭敬的話?”
“蘇玉盈?沒想到這一晃半年的時間都快過去了”
要不是蕭承煦提醒,我都忘記了蘇玉盈,蕭承煦一看我這表情就知道我忘記了,可是蕭承煦很快皺眉,如果不是蘇玉盈,我到底在不開心什麼?
“星星,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承煦,如果以後你若是煩我了,不可以騙我,不可以用其他人考驗我,你光明正大地跟我說,我會放手的”
也許是因為孕期一開始,我懷的不踏實,這五個月之後就開始多愁善感的,什麼事都能想多了,這不蕭承睿的事情一出來,我就害怕,自己日後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怎麼說小時候,蕭承煦可以算是蕭承睿一手帶大的,我就害怕,蕭承煦日後也懷疑我,一想到這兒我就難過。
“我的王妃這是受什麼刺激了?我不是說過這一輩子隻會有你一個人,不會有其他人了”
“我相信你,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胡思亂想的”
我委屈地看向蕭承煦,我控製不住,冷靜下來看到自己那樣,都忍不住會難過,自己怎麼會變成那種讓人討厭的樣子?
蕭承煦問過紫茵,她這種情況就是沒有人能夠陪在她身邊,所以賀蘭茗玉的事情就讓我很上心,很容易投入進去,然後就會很容易聯想到其他的事情,最後就會無緣無故地流淚,委屈。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這段時間需要我陪在你身邊,還一直忙於工務不能陪你”
蕭承煦知道我這就是沒有人能陪著,紅秀忙著收集宮中的信息,可以在暗地裡幫助賀蘭茗玉,至於紫茵,整顆心都在醫術上,想和我聊,也聊不到一起去。
“星星,明日我們去南山吧!”
“南山?你不忙嗎?”
“在忙還能連陪我家星星的時間都沒有嗎?”
我瞬間哭不出來了,又哭又笑地,讓蕭承煦都覺得現在的我很真實,真實得依賴著他,讓蕭承煦很是安心。
第二日,蕭承煦帶著我去了南山,現在的南山和以前相比變化一點不大,天還是那樣藍,草也還是那樣綠,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承煦,好像我們好久都沒有這麼出來透透氣了”
“是我的錯,是我最近太過於著急,想要建功立業,忽視了你的感受”
蘇玉盈知道我懷孕後很是震驚,想要找我大鬨一場,蕭承煦為了讓我好好養胎便沒給她好臉色,原本想休了她,但是自己身為一個王爺又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要是外人知道,傳到蕭承睿耳朵裡去可就不妙了,隻把她關起來禁足思過,罰俸祿半年,沒有他的允許,哪兒都不準去!
今年夏日熱的格外厲害。
已經有了身孕的我月份大了,更覺得身上燥熱,呼吸不暢,一手搖著團扇一手扶著腰在臥房裡踱步子。
“哎呀紅秀!我熱的喘不上氣來了!”我熱的煩躁,一把將扇子丟在床上:“反正蕭承煦又不在——”我眼珠轉了兩轉,賊兮兮看向紅秀:“你就讓膳房給我做一碗刨冰來——”
“堅決不可,王妃,燕王殿下說過,孕期貪涼是大忌。”紅秀麵無表情背誦標準答案。
“啊!那我要熱死了!我要連著他蕭承煦的孩子一起熱死了怎麼辦!”我跳腳大怒,奈何身子太重,隻能恨恨地在地板上跺了兩下。
“燕王殿下說過,膳房備下了綠豆湯,郡主熱的難受可以喝一碗消暑。”
“我不喝綠豆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了,一點兒也不清涼!好紅秀你就去幫我取點兒冰來嘛”我搖著素汐的袖子央求,紅秀穩如泰山不為所動:“燕王殿下說過,王妃當下休想什麼歪點子,等生下孩子出了月子,那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燕王燕王燕王!你是被他蕭承煦奪舍了還是成了他的傳聲筒啊!”我氣得一屁股坐到床上,撫著肚子錘了兩下床。
“燕王殿下說過,再被他發現奴婢幫郡主偷尋那孕期不能吃的吃食,就把奴婢打發到浣衣所,而且看他回來怎麼收拾郡主。”
紅秀心裡苦,有苦說不出,上次她求膳房小蝶做的冰豆粥,我才吃了一口就被燕王逮了個正著,一下罰了她三個月的俸,不能買零嘴和玩意兒倒還在其次,她的脂粉都用完了!每日素顏當差還得負責看管著我不讓她吃這吃那,小心翼翼保住眼前的飯碗而不去浣衣所洗裹腳布,被奪舍了也好,當傳聲筒也罷,她都認了。
孩子啊,你可快出來吧,你再不出來——紅秀姑姑說不定被折騰的沒命照顧你了。
午後,我倚在榻邊上打著小盹兒,紅秀在旁邊搖扇子,還聽到蘇玉盈睡夢中呢喃:“冰豆粥蜜水冰酪”
房門吱呀一聲輕響,才從宮中回來的蕭承煦進了臥房,走到榻邊悄聲問紅秀:“星星今天,鬨沒鬨著吃冰?”
“殿下,王妃真是饞壞了,剛才夢裡還念叨著呢。”紅秀偷偷鬆了口氣,殿下回來了,她今天監管之責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蕭承煦看著睡夢中呢喃著吃食的我,不禁牽一牽嘴角,天氣炎熱,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薄紗褻衣,孕期她豐腴了不少,氣色又紅潤,本就白皙的皮膚如今白裡透著粉。
蕭承煦每日睡前都為我圓滾滾的孕肚上細細地擦一遍油,因此也並沒有落下什麼肚紋。
我夢中吃飽了冷飲心滿意足地咂了咂嘴,睜開眼睛一眼看見了蕭承煦,迷迷糊糊地分不清夢境現實,以為自己偷著吃冰又被發現,嚇得“啊”地叫了一聲一下子翻下了臥榻。
“星星!”
“王妃!”
蕭承煦和素汐七手八腳把我扶起來,蕭承煦把迷迷糊糊的我摟到懷裡捋著背安撫:“好端端的怎麼掉下來了?身上有沒有傷著?”
“沒有,隻是”我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聽紅秀喊了一聲:“見紅了!”
午間慵懶的寂靜瞬間被打破,燕王府一下子熱鬨起來,仆人們忙著燒熱水準備毛巾帕子,管家快馬加鞭去請產婆。
我忐忑不安地平躺在榻上,蕭承煦緊握著我的手佯作鎮定,頭上急出的汗卻已經一滴一滴順著額角往下淌。
看底下人忙活了半天,正趕上屋子裡隻剩他們兩人時,我打破了緊張的沉默:“承煦,怎麼不疼啊?怎麼和聽說的不一樣?”
“不疼?”蕭承煦看我自己撐著身子坐起身來,兩人茫然地四目相對:“不會是孩子捉弄咱們的吧?”
宮裡的產婆劉嬤嬤匆匆趕到,見到兩人忙俯身行禮,細細端詳了蕭承煦一眼說:“當年沐王妃生燕王殿下的時候,就是奴婢接生的,時光飛逝,眼下殿下也要做父親了,沐王妃若是地下有知,定是心中歡喜的。”
蕭承煦許久沒有聽人提起過母妃,一時紅了眼眶。
榻上的我期期艾艾地說:“今日怕是勞煩嬤嬤白跑了一趟,當下我這腹中一點疼痛之感都沒有”
劉嬤嬤幾十年來見多了產婦,知曉他們年輕夫妻最是茫然懵懂,微笑著說:“王妃不急著下結論,請殿下去門外等候,讓奴婢為王妃檢查一下吧。”
我一聽讓蕭承煦出去,緊張地忙抓牢了他的手腕:“承煦我怕!”
蕭承煦將另一隻手罩在我手背上輕拍著,兩眼看向劉嬤嬤:“我想在房中陪著王妃,嬤嬤能應允嗎?”
“哎呀燕王殿下,這自古沒有丈夫陪產的先例,產房是至陰的血光之地,於男子陽氣有損”
“我慣不信那些鬼怪亂神的。”未等劉嬤嬤說完,蕭承煦緊鎖著眉頭打斷她:“若於產婦無妨害,我就留下了。”
劉嬤嬤讓我吃些東西增加體力,預備一會兒生產。
我可樂壞了,蕭承煦此時什麼都依我,往日裡不讓我吃的重糖重油的千層糕、金乳酥、冬瓜糖、熏肉乾一個勁兒的往嘴裡填,吃的兩腮鼓鼓的,還含糊地支使蕭承煦:“還要吃桃膠冰甜和冰酪。”
“不行!”蕭承煦和劉嬤嬤異口同聲,劉嬤嬤苦口婆心道:“燕王妃,涼物對胎兒最是有損,於增加體力也無半分好處”
我吃了癟,苦著臉小聲嘟噥:“不吃就不吃嘛!有什麼了不起。”
天色擦黑,陣痛也跟著愈演愈烈。
我失了胃口,痛的連清水也要蕭承煦哄著好說歹說才能喝下幾口去。
循著劉嬤嬤的指令或躺或跪,或是由蕭承煦扶著我在臥房裡繞著圈的走,我的頭昏腦漲雙腿發軟,整個人掛在蕭承煦身上。
直折騰到子時,一股熱流“嘩啦”從兩腿間湧出,劉嬤嬤吆喝道:“王妃羊水破了,快燒熱水來!”
整個燕王府霎時又燈火通明的喧鬨起來,蕭承煦雖久經沙場見慣了血雨腥風,但伴著我的哭叫看一盆清水幾下就染成一盆血水端下去,連摟著我的胳膊都微微發著抖。
“蕭承煦!你混蛋!”我痛的大哭大叫。
“我混蛋我混蛋”
“都怪你!痛死我了生完我要我要吃”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吃多少都行要吃天上的月亮我都去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