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蕭承軒得到嚴海的消息,兩人即刻打馬疾馳到燕王府。
才進二門,就聽到東西打碎的聲音。
兩人衝進正廳,見我滿麵淚痕地癱倒在地,兩眼失了焦,倚在蕭承煦懷裡瑟瑟發抖。
啟煥跪在一旁握住母親的手,紅秀和兩個丫鬟正忙不迭的收拾著地上滿地的碎瓷。
蕭承煦見嚴海和蕭承軒跑進來,緩緩地扶著我站起來到交椅上坐了,啟煥也站起來,紅著眼睛緊抿著嘴唇向十皇叔和嚴世伯行了個禮。
“蕭承睿真是欺人太甚!”蕭承軒怒發衝冠:“什麼樣的歹毒之人,才會用這種肮臟齷齪的手段逼你就範!哥,他不是汙蔑你謀反嗎?咱們乾脆就反了!這就集結龍嘯營的全部兵馬打進宮去——”
“豫王殿下冷靜一下”嚴海忙阻攔住承軒:“現在王上以映淳郡主性命要挾燕王殿下,貿然出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那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蕭承睿陰謀得逞嗎?”蕭承軒急切地向蕭承煦投去探尋的目光:“哥,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蕭承煦本一直俯首沉吟,終於抬起布滿血絲的赤紅雙目,淒然慘笑一聲:“怎麼辦?今天之事蕭承睿定是蓄謀已久,我們終究著了他的道。”後幾個字節滿含著憤怒從牙關中擠出來,似要生吞活剝了那竟要手足相殘的歹毒之人。
他將目光轉向嚴海,麵上笑容淒苦,抱拳拱手道:“今日海兄能為我傳信,我心中感激不儘,但這是我帝王家事,海兄請儘快離開,莫要受了牽連。”
“燕王殿下,”嚴海也急得動情:“殿下這說的哪裡話!嚴海自少時便和殿下一同出生入死,殿下也曾說過,軍中將士都是殿下的袍澤兄弟,今朝殿下有難,我嚴海不可能做那種無情無義,全身而退的小人!”
“可今日除我之外,無人能換回映淳。”蕭承煦緊攥著雙拳,指甲都嵌進掌心:“現在除了讓我去會一會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能保證映淳的安全了。”
院子裡忽然衝進一隊官兵,頃刻間包圍了整個燕王府,為首的官兵高喊:“奉王上旨意,捉拿罪臣蕭承煦!”
“誰敢!”蕭承軒拔出佩劍衝出正廳:“你們好大的膽子,擅闖親王府邸,論罪當誅!”
“承軒,把劍放下!”蕭承煦喝住蕭承軒:“我跟他們走。”
“承煦!”我起身奔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淚如雨下:“我和你一起去!我們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星星,”蕭承煦輕輕將我拉進懷裡抱緊,強壓著語氣中的怒火和悲傷低聲道:“你就在家裡好好待著,陪著啟煥,等我把映淳接回來。”
我還沒有傻到聽不出這是句騙人的安慰,顫抖著摟緊了蕭承煦的脖子:“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換映淳的命也好,我不怕死的!左右咱們家裡少了誰,我都活不下去了”
“星星!”蕭承煦的眼中似要滲出血來:“不能慌,更不要怕,他們越是這樣做,我們越是要沉住氣!你不是說過,孩子是我們的希望嗎?我跟你保證,一定把映淳平平安安的送回來。”話音不高,但字字句句,斬釘截鐵。
蕭承煦鬆開摟著我的手臂,又走到低頭站在一邊的啟煥麵前。
“爹,是啟煥沒用,沒能保護好姐姐”啟煥烏黑發亮的眸子裡也蒙上一層水霧,囁嚅著不敢抬頭看父親。
“啟煥,看著爹爹。”蕭承煦直盯著啟煥的雙眼,強迫他和自己對視:“爹跟你說過,當年祖父是怎麼告訴爹爹的?”
“沙場上的仗固然很難,但是人心裡的仗,才是最難最殘酷,”啟煥紅著眼睛,複述他在心裡記誦了無數遍的話。
“先要製服你自己,才有可能製服你的對手”少年清瘦的身體因憤慨和悲傷微微打著顫。
父子倆異口同聲的說出最後一句:“兵不血刃,考驗的是人心。”
“記住你祖父的話。”蕭承煦將手搭在兒子肩膀上鄭重地拍了一下:“啟煥,保護好你母親。”
蕭承煦徑自跨出門外,兩個官兵過來要捆住他的雙手將他押上囚車,蕭承煦振袖一揮,厲聲斷喝:“我看誰敢!我蕭承煦行得正站得直,今日就要自己走到他蕭承睿麵前!”
兩個官兵挨了一嚇忙退到一旁。
“既是要抓我一人,我這就跟你們走,但你們這群狗奴才,也給我馬上滾出燕王府!”蕭承煦眼中怒火熊熊,將脊梁挺的筆直,大踏步朝前走去,那隊官兵列隊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