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邀月樓安靜了下來。
留宿的客人也已經睡著,不留的也早早離去了。
一樓大廳有些人在安靜的收拾衛生。
伏月往三樓海棠的住處走去。
她今日唱了好幾首曲子,大多人都是來捧海棠的場子,此刻的嗓子都變得沙啞,身子也極其疲憊,整個人癱在軟榻上,旁邊的杯子裡泡著胖大海。
“什麼鬼天氣…我都要發黴了。”海棠閉著眼嘟囔。
每年總有那麼一個多月,整日下雨,潮濕到洗了的褻褲都乾不了的那種。
“那奴婢再去端一盆炭來,烘烘?”
海棠嗯了一聲。
伏月正好進來。
海棠抬眼看了她一眼,讓屋子裡的侍女出去守著。
“母親。”
伏月屈身行了一禮。
海棠:“跟誰學的這狗屁的禮道?不用向我行禮。”
伏月頓了一下,隨後應是。
海棠:“過來坐著。”
伏月坐在她身旁。
“你最近常去二樓?”
伏月:“怎麼了嗎?”
海棠眼裡帶著些柔和的笑意,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笑意。
“對了,你找那麼多樂譜作甚?”海棠起身坐了起來,伸手替她捋了捋有些亂的發絲,但眼裡帶著狐疑。
她這個女兒,不像是會為了自己所謂未來地位,而去收集那些東西的。
還專門找她要了琵琶的譜子。
曲子一般,也著實看不出她能有什麼才女天賦。
伏月端起杯子遞到海棠手中:“娘,你有想過以後嗎?”
海棠的身子僵硬了一刻:“什麼意思?”
“未來,或許有了選擇後,便不用如傀儡一般的待在這個地方呢。”
海棠突覺自己這個女兒仿佛變了些,此刻的她眼裡帶著一些笑意,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麻木。
海棠聽著她的這句話。
選擇?
她這一生就從來沒有過選擇。
從被人牙子偷藏到各種汙穢貨物內,輾轉反側被賣到了邀月樓。
又開始學各種東西,然後被捧為花魁。
後又有孕誕下一女,那一年時間,海棠過得格外屈辱。
到後來她費了許多功夫才又成為花魁,隻有成為花魁,她才能過的好一些。
海棠曾經也期望過,期望有人可以替她贖身,還她自由。
可是最後呢?海棠看著自己的女兒……嗬,最後……人家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願意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