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娘再進來時,陸歡交代道:“何娘,你把暖炕邊放著的床單拿去洗了。咳,天冷,兌點熱水,彆把手凍傷了。”
“誒!謝東家!”
隻是等何娘退出去,躲在廚房的角落反複翻找,卻沒找到任何痕跡。
難道東家和姑爺沒圓房?
這不可能啊,東家的眉心已經散了,走路姿勢和之前也不一樣,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何娘舉著床單,站在原地發呆。
石冬一身寒氣,從外麵走進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寒霜,凍得搓了搓自己的手:“昨兒晚上刮了一晚上的北風,感覺明日河上就要凍死了。”
沒聽見何娘的回答,石冬抬起頭,才看見何娘站在廚房的角落:“媳婦,你站在這發什麼呆呢?後院的早食送了嗎?”
何娘迅速將床單塞回木盆裡:“我這就去。木盆裡的床單你彆動,這是東家房裡的。”
“知道了!不會碰的。”
雖然高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何娘和石冬也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他們有一種直覺,跟著陸歡,肯定會有好日子過!
之前一口氣吃了大半串葡萄,陸歡早食就沒吃多少。不過為了不讓何娘他們發現端倪,她還是按照自己往常的食量,將早食都倒進了空間中的碗裡。
又從嫁妝中挑出來一匹碧玉石色竹紋暗花紗,和一匹月白色暗花綾,讓石穀先搬到騾車的箱籠裡放好。
做完這一切,陸歡計算好時辰,才換上出門的襖裙,係上鬥篷,等在後院的門邊。
今日要去霓裳閣,周氏特意翻找出,平日裡舍不得穿的蟹青色團花紋暗花緞長衫。
可能是在箱底壓太久了,又沒有提前拿出來漿洗熨燙,長衫的大袖和下擺都有長長的折痕,靠近了還能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黴味。
而高曼婷穿的,是從陸如意那要來的、豆青色花蝶團紋的紗衫,看上去倒是嬌俏可人,但到底輕薄了些,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陸歡故作不知,笑著挽上周氏的胳膊:“婆母,我們出發吧!”
周氏有些僵硬,但看在陸歡今日出錢的份上,不好駁了她的麵子。
高尚誌最先爬上騾車,然後是周氏和高曼婷,最後才輪到陸歡。
石冬擔心石穀不夠穩重,今日換成他親自駕車。
路上遇上不少村民,石冬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
沒過一會,村裡就傳遍了——高衍新娶的媳婦帶著高家全家,上燕京城裡做衣服去了。
方小魚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高成毅的娘、也就是高衍的四伯娘家裡套近乎。
她差點把手裡的麻布手帕扯爛,嘴上還酸溜溜地說道:“真不愧是城裡來的大小姐,不知道村裡的疾苦。我看啊,她就應該拿出點不穿的衣裙,分給村裡的姐妹。”
高成毅的娘紀含巧,剛開始還弄不明白方小魚的來意,還猜測這姑娘是不是看上了她家成毅。
可此時聽到她的酸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就是衝著高衍來的。
不過就是覺得高衍和成毅關係一向很好,這才來套近乎。
難怪以前從來沒見過方小魚上門,這兩天卻頻頻登門,一坐就是大半天,趕都趕不走。
紀氏心裡有底,自然不會再對她那麼客氣。一會兒指使她搬東西,過會兒又讓她去劈柴燒水。
另一邊騾車上。
除了高曼婷真心期待能去霓裳閣,周氏和高尚誌都有些局促不安。
燕京城中的霓裳閣,即便遇上了王朝更替,也依舊屹立不倒。許多人暗地裡想弄清楚霓裳閣背後的東家,始終一無所獲。
當然,這隻是對於尋常老百姓和商人而言,陸家也不例外。更不要說,周氏他們已經許久沒踏進霓裳閣了。
一路上,周氏都在叮囑高曼婷,一會兒進了霓裳閣不要多嘴,更不要隨便亂碰裡麵的東西。
當然,說是叮囑,其實更多是在恐嚇。
這下高曼婷更激動了,迫不及待想衝進去瞧瞧,這個她娘口中,一整棟樓都掛滿了漂亮衣裙的地方,是怎樣的富麗堂皇。
周氏死死攥住高曼婷的胳膊,不讓她走出自己的三尺範圍之外。而高尚誌則抱著陸歡之前送給他們的那兩匹布。
他們在霓裳閣的門口,見陸歡還沒跟上來,也站住了腳步,不敢走進去。
霓裳閣裡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三人的身影,見他們越來越不自在的樣子,紛紛投去了輕蔑的眼神。
其中,以陳馨兒最甚。
陳家遭了盜匪,陳馨兒的小金庫也沒能幸免。她的心情煩透了,一點也不想麵對空空如也的房間,便來霓裳閣散心。
雖然買不了,但光看看那些漂亮衣裳,也是賞心悅目的。
這時看到門前站著幾個鄉巴佬,雖然懷裡抱著兩匹錦緞,看上去還不便宜,但誰知道是不是偷來的呢!
這樣想著,陳馨兒的心情越發陰沉。
萬一這三個人真的和偷了杜陳兩家的盜匪有關係,那肯定不能放過他們!
她帶著丫鬟婆子走了出來,伸手在兩匹錦緞上摸了一把,觸手絲滑,肯定不是一般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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