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鏘鏘一聽就明白王蜀楠跟對方沒談攏,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冬一晴找工作時著急跳腳的樣子,董鏘鏘百思不得其解,怎麼還沒撐到下一年這事就黃了呢?他隻好安慰王蜀楠自己先去打聽一下情況再給她回電。
但讓董鏘鏘意想不到的是,雷蘭亭一口回絕了幫酒莊抓野豬的請求,而他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他的路考又失敗了。他申請了第三次路考的機會,“幸運”地成為了“鞋匠駕校”有史以來第一個去交管局做“白癡測試”的人,賠錢不說,還丟了臉。所以對現在的雷蘭亭來說,兩權相利取其重,在這個緊要關頭,他是斷然無法專心獨自去抓野豬的,萬一再受傷,他可就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了,畢竟野豬什麼時候都能抓,路考如果不趁熱打鐵快刀斬亂麻,萬一心氣兒和熟練度都下去了,以前的學費就都白扔了。不過他跟董鏘鏘鄭重承諾,隻要等董鏘鏘一回漢諾威,他肯定樂意給董鏘鏘打下手。董鏘鏘原以為雷蘭亭會樂不可支地應下這樁好差事,哪知自己卻吃了個憋。
沒等他找冬一晴,冬一晴反倒先給他來了電話,一上來她就跟董鏘鏘真誠道歉,解釋她不能繼續打工的原因並非因為錢,事實是綠堡養老院剛把她小時工資漲了2馬克,但她剛進入碩士高級階段的課程,學業日漸繁重,養老院的重體力勞動讓她著實吃不消,而她又不想顧此失彼,所以決定轉過年就先停下護工的事,等學業走上正軌輕鬆一些後再複出,而她的簽證那時估計又差不多快到期了,正好延簽。她感謝董鏘鏘和王蜀楠給了自己一個打工的好機會,同時佩服王蜀楠能兼顧打工和學業。
一個接一個的拒絕讓董鏘鏘頗為沮喪,他沒好意思再聯係王蜀楠,繼續朝前走去。
他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片高聳岩石的開闊地,眼前出現一片淡藍色的冰湖,太陽光穿透林梢灑在鏡子一樣的湖麵上,反射出柔和又美麗的光芒。遙遠的藍色地平線一直延伸到他所能看到的儘頭。此起彼伏、高低錯落的雲杉環繞在他的四周,積雪會突然從樹梢撲梭梭地掉落,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與安寧。
雖然沐浴在陽光中,但董鏘鏘的心中卻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渺小了,就像一片蒼白的雪花。杜藍的點評一針見血,他確實太高估自己了。
就在他踉蹌著準備下到冰麵去看個究竟時,周誌海的電話不期而至。“中午12點,市區輪渡碼頭見。”
輪渡碼頭是董鏘鏘早上登船的地方,他隻要再原路返回即可,當下不敢怠慢,匆匆拍了幾張林間和湖麵的照片便又折返回岸邊,等船的同時把見麵的事告知了杜藍。
站在返程船的船頭,董鏘鏘望著手裡攥著的票根兒,一個念頭縈繞在腦中揮之不去:有的人犯了錯坐監獄就能得到改過自新的機會,有的人走上歧途卻不自知,還有的人做錯一件事就會搭上性命。人的一念之間有時帶來的就是截然相反的命運,隻是老白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拿到屬於他的回程票。
船頭的風很勁,他的臉被吹得冰涼,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隻能狠命地用手搓了搓臉,把目光投向沒有答案的殘酷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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