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原來都已經死了麼?”
“我還以為能夠找到您……”
“原來我已經失敗了一次……”
他失魂落魄地轉過頭,眼底彌漫著一抹曠古的悲涼。
這短短的時間內,他的上半身已經迅速消散,隻餘下半截頭顱也在無聲地散開。
隻是即便如此,卻仍舊無人敢於上前。
大漢緩緩抬起頭,失神的目光掃過眼前。
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這位神秘的古修士眼中,那一抹沁入骨髓的悲涼與寂寞。
他就像是一隻狗,等待著他那永遠也不會歸來的主人。
而今日,他也終於要隨著自己的主人,永遠長眠於此。
隻是就在這時,他卻忽地感覺到了一抹熟悉無比的氣息。
“嗯?”
他下意識朝著王魃的方向看去。
卻瞬間感應到了什麼,目光微移,看向王魃的目光之中,頓時閃過一抹極度仇恨的冰冷之色:
“是他的東西……”
但僅僅是下一瞬,他驀然瞪大了眼睛,盯著王魃的方向,眼中先是不敢置信,隨後便是驚喜、恍然……
隱隱間,他仿佛明悟了什麼,嘴角驀然揚起了一抹欣慰無比的笑容。
微微張口,似要說什麼。
下一刻,一陣風輕輕吹過,最後半截頭顱,終於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注視下……
如夢似幻,恍如隔世。
這是所有修士此刻心中唯一的感受。
直到‘砰’的一聲,鹿師拂終於跌落在了地上,這才將所有人都驚醒過來。
幸免於難的雙身界修士連忙跑上前,扶起了氣息衰微無比的鹿師拂,一口氣拿出了諸多珍貴的丹藥。
其餘人麵麵相覷,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洪福,能夠在這等存在麵前逃得生天。
“此人、咳咳、此人應該是已經死了,隻不過是殘念存在這裡,受我們進入這陸園所激,驚醒過來,隻不過離開了此處仙府,便沒了保護,是以才會消失。”
儘管負傷極重,但鹿師拂還是咳嗽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雖是推測,但聽起來也的確是合乎大家見到的情況。
黎中平麵色憔悴不堪,卻仍是眉頭緊皺,對於鹿師拂的話,他隨意附和了兩聲,隨即下意識以餘光掃了眼王魃的方向,心中不由生疑。
大漢最後的神情,彆人或許不曾注意到,可他卻看得清楚,正是在看到太一山主的時候,才有了變化。
這讓他不禁生出了不少的疑惑。
隻是大漢的出現到底還是衝擊了他的諸多認知,是以此刻的他,腦海中也是一團漿糊。
不過他還是很快便意識到了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
“這仙府之中,不會還有人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凜然。
即便是察覺到那大漢眼神中的異樣,心中正思索的王魃,聽到黎中平的話,也不禁心中微凜。
這不知道名字的大漢多半是仆人般的角色,即便如此都差一點送在場所有修士輪回,無法想象若是再出現一個這樣的存在,他們又會是何等結局。
隻是界外修士中,卻是有人搖頭道:
“若是真的有,便不會坐視方才那位古修士隕落,咱們也不可能逃得出來。”
聽到這話,不少人眼中即便還殘留著一絲恐懼,卻還是生出了一抹意動之色。
方才那大漢出現時,已經有近半修士入了庭院內。
等到大漢出手,直接便折損了近三成!
玉壺界和雙身界更是損失慘重,除去少部分人手外,全都死在了那大漢的手中。
已經損失了太多,若是因為畏懼可能存在的危險,他們便更無法彌補此行的損失。
若不能得到驚人的機緣,這裡不少損失慘重的勢力,隻怕後麵都有可能無以為繼。
所以如今已經不是危險與否的問題,而是他們必須要有收獲!
且如今就站在機緣的門口,真的坐視機緣從眼前溜走,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畢竟,這裡真的很可能便是仙人的住所,其中的機緣,簡直難以想象!
“那就試試吧。”
鹿師拂卻是搶先開口道。
他不害怕死,更不害怕冒險,在場唯有他們雙身界,雖有損失,卻遠不如其他勢力那麼驚人。
所以他直接拍板,立刻派遣了方才的那位如同傀儡似的修士,送入了庭院中。
眾人連忙離得遠遠的。
不一會兒,那位傀儡似的修士,便很快從庭院中走了出來。
竟是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
看到這個情況,眾修士們互看了一眼,立刻便有一道身影率先飛速奔入那庭院之中。
見此情形,眾人也頓時按捺不住,一哄而散,再無秩序可言,全都衝了進去。
王魃沉吟了下,腦海中,忍不住便回想起方才那位大漢朝他投來的目光,心念微轉,隨後低聲囑托了餘無恨等人幾句,也一並跟了進去。
隻是這一次,眾修士們雖然衝了進來,卻再不敢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反倒是小心翼翼,即便最先衝進來的那位界外修士,此刻卻也沒有走出去多遠。
庭院在外麵看挺小,但走入其中,卻另有乾坤。
入了院門,便先看到了一池籠罩在淡霧之下的荷塘。
隻不過這裡隻有枯萎的荷葉鋪滿了水麵。
即便如此,卻也有修士小心泅水進了河裡,將這些枯萎發黃的荷葉摘下來。
很快便傳來了一陣驚喜的聲音。
王魃掃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他對靈植了解不深,但能看出來,那荷葉若是活著的時候,應該是不低於七階,甚至是八階的靈植,但現在的這荷葉已經死去,底下的根係也是如此,即便還有靈氣,但價值已經大打折扣,對界外修士來說或許很珍貴,但他卻沒有太大的興趣。
池塘不小,其中的水似乎也是寶物,已經有修士兩眼放光,開始裝起了水來,頗有種刮地三尺的味道。
王魃帶著餘無恨等人,卻是沿著河畔的碎石路,小心地走向深處。
路旁的假山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目光一掃,他心頭微凝:
“七階靈礦!”
跟在他後麵的一群人,頓時兩眼放光。
王魃吃驚之餘,卻並未停留,隨後取了一些,便徑直往深處走去。
身後的修士們卻抵禦不住這樣的誘惑,見王魃無意,立刻便開始對那假山敲敲打打起來。
沿途又看到了幾株不知名的靈植,隻是即便是壽命漫長的靈植,外表看著光鮮如初,但其中生機早已斷絕。
微微搖頭,這些東西的確珍貴,但又不是那麼的珍貴,遠遠及不上他心中對於此處仙府的認識,是以他腳步未停,繼續往深處走去。
不過到了這裡,他已經隱隱確認,除了方才那個不知名的大漢之外,此處隻怕的確是沒有彆人了。
隻是這個想法剛升起沒多久。
他便驀然聽到碎石路的儘頭涼亭處,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砰’、‘砰’棋盤落子之聲!
淡霧渺渺,四周似真似幻,如夢如醒。
王魃卻不禁心中一寒!
這地方,哪來的棋盤落子聲?!
身後的餘無恨、戊猿王亦是神色凝重,而後麵跟著的一些界外修士,則乾脆是麵露慌怖,有些人甚至已經忍不住要轉身逃走。
王魃卻目光微凝。
遲疑了下,竟是徑直朝著碎石路的儘頭處一步步走去。
看到王魃的舉動,即便是餘無恨和餘禺等人都有些遲疑,唯有戊猿王毫不遲疑地跟了過去。
見此,她們也隻能咬牙跟上。
走了沒多久。
那隱沒在淡霧中的涼亭也終於漸漸清晰了起來。
而其中的笑聲、低語聲,也終於傳入了王魃和其他人的耳中。
“……哈哈,妙!這一子落下,可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陸兄棋藝果真了得!”
“提伯兄這一招才最是克陸某,任陸某有千般騰挪,提伯兄隻管堵住這最後一口氣,陸某也是無可奈何……大黃,去取些酒來……”
涼亭中,隨即傳來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顯得憨厚無比:
“是,老爺。”
聽到這聲音,王魃眼中閃過了一抹難以置信之色!
其餘人更是仿佛見了鬼一樣!
很快,一道魁梧高壯遠邁常人、麵容古拙,額骨外突如同兩個鼓包,身穿灰麻衣袍的大漢便從涼亭裡佝著頭跑出來,樂嗬嗬地從王魃等人麵前匆匆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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