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章屍之墟的渡劫勢力合計有近四十家,分彆分布在章屍之墟的各處出入口的位置,這裡也是其吞吐渾沌源質的地方,是以資源、環境遠比其他地界要富餘得多,非是勢強力大者不能據有。”
“這章屍之首的位置,便是爭奪最為激烈之處,如口竅,為我白渠殷氏看守,鼻竅為靈源府、幻空界,耳竅為龍蔥府、金水泊,眼竅為玉堂府、萬魔宮,囟門處亦有嶗溫派……”
“而在其餘周身,便如臍竅和兩處溺竅,亦有渡劫勢力據守……”
幽暗的崖壁之上,濃霧遮蔽,仿佛終年不見天日。
隻是其中卻又隱藏著一處通道,似乎通往了某個未知的地方。
王魃獨自跟在殷蓬萊的身後,聽著其講述著整個章屍之墟內的情況。
聞言心中稍稍算了下,微有些疑惑:
“照道兄所言算下來,也隻有十一處有人鎮守,可這章屍之墟內卻有近四十家渡劫勢力,豈不是一竅難求?”
殷蓬萊腳步微頓,回頭不無自豪道:
“正是,但凡能守住這十一處出入口的勢力,便算是其中出類拔萃者,且又因為鎮守入口,總有外來的散修初到,便被這鎮守的勢力看中收下,是以強者恒強,也正因如此,十一處竅穴入口鎮守勢力極少變化。”
聽到此言,王魃頓時想到了自己的經曆,也不由得認可地點了點頭。
他也是剛來這裡,稍作展露之後便被這殷蓬萊看中,隨後便當機立斷,邀請其成為白渠殷氏的客卿。
顯然這樣的經曆,他遠遠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其他勢力,莫非沒有意見?”
王魃心中微動,好奇問道。
“哈哈,怎麼可能沒有?”
殷蓬萊大笑著搖頭道:
“這些勢力,無一日不想取我等而代之,占據這片豐饒之處,從此也能長盛不衰,與昔日尚在界內之時,無有太多差彆,而不至於青黃不接,使得勢力衰落……可那又如何呢?”
“這界海之中,說到底,還是以力為尊,強者人皆敬之,弱者人人嫌唾……便如道友,真人麵前不說虛言,若是道友沒有此番能耐,來日注定有成就渡劫之期,我又豈會如此看重道友?”
他認真看著王魃,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王魃微微默然。
這番坦誠,與其說是誠懇,倒不如說是一股絕對的自信。
自信王魃即便是來日成就渡劫,也依舊會籠罩在白渠殷氏的光芒之下,所以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番自信也並非是憑空而來,更多是基於自身的修為境界,以及白渠殷氏多年來的積累。
對此,王魃隻是微微一笑,隨後不著痕跡地轉開了話題:
“若是這些勢力一直無有上升之希望,這些人會不會另尋他法,譬如與虎謀皮,借刀殺人……”
殷蓬萊倒是沒有察覺到王魃的心思,不過對於王魃的話,他倒是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隱藏的意思,邊走邊笑道:
“與虎謀皮?”
“道友莫不是擔心這些勢力會去找其他界域,或是無上真佛?”
王魃見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私下無人,也便乾脆地點了點頭,正色道:
“人心難測,也皆有求生不死之心,何況聽道友之前所言,除去竅穴位置之外,其餘地方卻是相對貧瘠了許多,難保會有人利令智昏,兵行險著。”
殷蓬萊聞言,倒是停住了腳步,認真思索了一會,但隨即還是篤定地搖頭道:
“道友所言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隻是可能性卻也極小……道友或許不知,入這章屍之墟,待上一時半會,乃至百年、千年都無所謂,但若要借助章屍之墟引雷劫破境修行,那麼修士自身也便與章屍之墟牽扯在了一起。”
“此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各家勢力在這章屍之墟內,久遠的,足有幾十萬年,短的也有萬載,他們都已經和這章屍之墟難分難舍,真要是招來了其他界域或是無上真佛的人,他們也沒有半分好處,這麼做也實在是沒有緣由。”
王魃見殷蓬萊如此肯定,當即也不再多言,不過卻是對他所言的另一件事情生出了一抹興趣:
“與章屍之墟有牽扯?”
殷蓬萊再度帶著王魃朝著通道深處走去,濃霧彌漫,通道若隱若現,邊走邊點頭道:
“與其說是牽扯,倒不如說是得到章屍之墟的認可。”
“道友想來也清楚,咱們修士想要提升境界,從金丹開始,往往都需要雷劫洗練,引入造化之力,最終完成蛻變……這個過程,通常也隻有身在界域之內方可進行,而且修士也必須是界內孕育方能得雷劫認可……那麼道友難道不奇怪麼?這章屍之墟,如何能夠容納那麼多的勢力,且還能一代代流傳下去?”
王魃點點頭,心中隱隱猜出了對方要說的東西。
果然,就聽殷蓬萊道:
“原因便在這章屍之墟本身上,此處雖形似人軀,但卻又與一方界域極為相似,墟內規則雖與外界界海一致,但隻要修士願意與章屍之墟形成關聯,便可引雷劫臨身,破境修行。”
“硬要說,便像是一方敞開了的界域一般。”
“敞開了的界域?”
王魃心中想著這個描述,倒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因為敞開,所以規則與外界趨同,但本身類似於界域,所以才能孕育造化之力,為修士牽引雷劫洗練,助力修士破境。
他隨即便想到了自己。
如今他已經是合體圓滿,待徹底祛除了身上殘留的少許界亂之海規則之後,便可以著手破境之事。
隻是沒有界域,也便沒有雷劫相助,單靠他自己,隻怕很難完成合體境破入渡劫境這一步。
眼下章屍之墟,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似是猜到了王魃心中所想,殷蓬萊笑道:
“道友剛來,我先帶道友熟悉一番此處,之後再帶道友去接觸章屍之墟的核心。”
王魃笑著點頭:
“那就多謝道兄了。”
心中隨即又微有些遲疑起來。
若是和這章屍之墟捆綁在一起,按照殷蓬萊的說法,自此便要與章屍之墟休戚與共。
雖說章屍之墟能夠屹立於此許多萬年而不倒,他也沒必要擔心太多,但總覺得不大合適。
不過想了想,反正他留在此處的目的,一則是探聽多方消息,看看能否找到幫手,打開仙人關,一則是等待師弟申服到來。
大不了就在這待上個百餘年,等站穩腳跟之後,再徐徐圖之。
心中有了決定,人也頓時輕鬆了許多。
抬目望去,卻見濃霧已經漸漸稀疏起來,視線的儘頭處,也隱隱可見有光線照來。
雖未看到,卻莫名有種熟悉之感。
“到了,前麵便是我白渠殷氏在這裡的駐地了。”
殷蓬萊指著前麵的儘頭處,和王魃介紹道:
“章屍之墟內廣大無邊,但真正適合修行人待的地方其實也並不是太多,即便是此地也是如此,因是在竅穴出入口處,混沌源質流入過多,對那些將道意、規則銘刻進血脈中的靈獸、先天神魔來說,是絕佳妙處,但對於我等自悟道域和規則的修士而言反倒不利,是以下者布置陣法,躲藏其內,中者開辟秘境,不敢輕出,至於上者嘛,嗬嗬……”
見殷蓬萊故意賣關子,王魃也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上者又該如何?”
殷蓬萊目露得意之色:
“上者,便是開辟道場!”
“其大能養蓄一界,更有助參悟界海大道,還能分流出部分的混沌源質,壯大自身,嗬嗬,整個章屍之墟,近四十家渡劫勢力,也唯有五家擁有,我白渠殷氏,便是其中之一。”
王魃微微一怔,頓時明白這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臉上配合著露出了一抹驚容,心中雖不以為然,卻也有些好奇這座道場如今到了什麼層次。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太一道場之外的存在。
而殷蓬萊卻是已經當先走在前麵,迎霧而行。
沒幾步,四周霧氣散儘。
便見一片略帶鋒利光芒的透明光滑壁壘,鑲嵌於一片幽暗嶙峋的崖壁之中。
正對他們的,便是這道場的入口。
其上恰好是一處斑駁岩壁,上書四個大字,古拙森嚴:
“殷墟道場。”
王魃不由得念了出來。
雖不識其字,但其意自明。
“太一道友,請。”
殷蓬萊伸手做邀。
兩人隨即一前一後,邁步走入道場之內。
入口兩側,各有一尊無有氣息的守衛,似乎認出了殷蓬萊,因此並未阻攔。
入了道場,便覺眼前瞬間為之開闊起來。
縱目望去,上方晴天白雲,大日橫空,下方山川河海,人影蔥蘢。
果真便似藏了一方世界一般。
隻是其中地界之大小,卻是比小倉界內的太一道場要略小了些,但明顯容納修士的極限卻要高出了很多。
即便不曾放出神念,他也元神微震,隱隱感受到了約莫七八道高深莫測的存在。
若是他猜得沒錯,白渠殷氏的其他幾位渡劫修士,如今便都在這道場之中。
“一個白渠殷氏便有近乎十位渡劫修士……這章屍之墟,果真不可小覷!”
王魃心中暗暗吃驚。
章屍之墟內,有渡劫修士的勢力,幾近四十家。
即便不可能每家都有那麼多的渡劫修士,甚至大多數勢力,多半也隻有一兩位渡劫修士,但粗算下來,章屍之墟的渡劫修士,隻怕也不下於百五之數。
這還是保守計算。
他倒也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何無上真佛勢力距離此處並不算遠,雙方卻還能保持著相對和平的狀態。
隻因此處的渡劫修士,數量未免有些嚇人了。
“隻可惜,守成有餘,進取不足,這章屍之墟內勢力太過繁雜,反倒是牽製了彼此,若是有一強人能夠壓服所有勢力,一統整個章屍之墟,那所能爆發出來的威能,簡直是難以想象……說不定也能助我打開仙人關,將小倉界放出來。”
王魃心中忍不住泛起了這樣的想法。
他隨即驀然驚覺,這章屍之墟,和界亂之海,竟是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隻不過受益於環境,章屍之墟內的修士沒有境界限製,是以能夠出現渡劫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