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宋晚寧被嚇了一跳。
那小販年紀不大,看著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身旁還帶著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娃。
“快給王妃磕頭,謝謝王妃大恩大德!”小販一把將女娃娃拉至身邊,按著她跪在地上,娘倆一起磕起頭來。
引得周圍一群人駐足圍觀。
宋晚寧趕緊將手中剛買的糖畫塞給謝臨淵,蹲下來扶住那婦人,問道:“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大過年的,在大街上被陌生人拜年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婦人已是淚眼朦朧,拉著宋晚寧的手不肯鬆開:“若不是王妃暗中扶持,草民和女兒早就被活活餓死了。”
聽了她斷斷續續的講述,宋晚寧才知道,原來之前饑荒,這婦人的丈夫要將女兒賣進青樓,被她發現了,帶女兒連夜逃進城裡。
本以為可以進酒樓食肆做工換一口吃食,可荒年各行各業都不容易,根本沒有謀生之路。
雖有大戶人家裝模作樣開設的粥棚,可老弱婦孺根本搶不過那些年輕力壯的流民,餓了好幾日,走投無路的時候各家繡坊突然張貼告示大肆招人。
繡坊為了趕工,包了繡娘們的吃住,倒是給了她們娘倆一個立足之地。
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齊王妃的主意,她便將宋晚寧視作救命恩人。攢了一個月的工錢,在京城租了個攤子賣絹花,隻盼著有一日能見到恩公本人當麵道一聲謝。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跪在宋晚寧麵前的人也越來越多。
那一張張或年邁或青澀的陌生麵孔,在此刻皆含了熱淚,齊齊地喊著:“多謝齊王妃!”
宋晚寧也有點想哭。
之前謝臨淵不在時,她被皇後罰跪,聽說有百姓替她敲登聞鼓鳴冤,心底雖有觸動,但並未親眼瞧見,感受並不深刻。
而此時,她們真摯的感激明明白白擺在了她的麵前,讓她真真切切體會到自己做的一切是有價值的,是值得的。
她們的心似乎被連在了一起。
天下女子本該如此守望相助。
謝臨淵的侍衛驚奇地發現自家主子頭一回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
他摟著宋晚寧的肩膀,貼得更緊了些,像是赤裸裸地炫耀:你們看,這是我的王妃。
好說歹說,終於把地上的人都勸了起來,但她們又開始接二連三地給宋晚寧送東西。
什麼絹花呀,點心呀,胭脂水粉之類的,她一個人都拿不下,還得讓謝臨淵和侍衛們分擔著。
終於告彆了熱情的百姓們,馬車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宋晚寧錘了錘發酸的胳膊,吩咐車外的梨蕊:“你回頭讓人悄悄給她們送點散碎銀子,不必太多,總之咱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你這王妃,倒是比我口碑好得多。”謝臨淵語氣酸酸的,“這麼多年可沒人送我一個東西。”
宋晚寧噗嗤一笑:“誰讓你一出現就是抓人,百姓看到你躲都來不及。”
他拉起她的一隻手,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那便多謝夫人,讓我也感受了一回什麼叫受百姓愛戴的滋味。”
從宮裡出來時沒帶暖爐,可她突然覺得,車裡的溫度驟然升高了。
臉頰有些發燙。
回了王府,宋晚寧心情大好,甚至破天荒親自下廚做了兩道菜。
明明廚房做的佳肴擺了滿桌,可謝臨淵卻隻在那兩道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菜上動筷子,怎麼吃都吃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