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恍惚間,右手被謝臨淵拉起,掌心相貼十指交扣。
兩人就這麼並肩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兩府之間距離並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鎮國公帶著江淮與程少微夫婦二人早已坐在正廳等候。
見二人來了,齊齊起身行禮:“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謝臨淵點了點頭,直奔主題,“本宮今日前來,是替宋姑娘解惑,還請鎮國公如實告知。”
宋晚寧站在他身側,一言不發地瞧著麵前三人。
想來是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事,程少微眼神有些複雜,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鎮國公年過五十,依舊身姿挺拔,聲如洪鐘:“臣定知無不言。”
“入座吧。”
謝臨淵徑直走上主位坐下,見宋晚寧沒跟來,又吩咐道:“來人,再加把椅子。”
國公府下人們迅速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身邊。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晚寧現在一無官身,二無誥命,在幾人中身份最低,本來還想待其他人坐定後再坐後麵的,這下隻得硬著頭皮坐在上位。
等她坐下,鎮國公府三人才依次入座。
“問吧。”謝臨淵道。
說來也怪,宋晚寧原來還有些忐忑,坐在他身邊之後竟莫名安心了不少。
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左側的鎮國公:“江大人,先父在世時常提及您,論輩分我該叫您一聲伯父。我是個無用之人,未曾上過戰場,也不懂用兵之法,本不該去質疑什麼,隻是”
“姑娘無需多言,老夫知道你的來意。”鎮國公老將軍抬手止住了宋晚寧的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問道,“你是想問當年老夫為何按兵不動,不救你父親,對嗎?”
她想過武將大多都直來直去,不喜彎彎繞繞,可沒成想這老國公竟這麼直接,倒顯得她自己吞吞吐吐,不夠大方了。
怔愣了片刻後,宋晚寧點點頭:“是,倒也不是說去怪罪於誰,隻是想要知道一個真相,還請國公爺見諒。”
“真相嗎?”鎮國公語速不急不緩,像在與她閒聊,“宋姑娘從小在宮中長大,飽讀詩書,自然比我這個粗人更懂什麼叫做‘竭忠誠而事君兮,反離群而贅肬’。”
她自然是知道的。
儘心竭力侍奉君王的臣子,因不願與小人同流合汙,而被排擠、被孤立,最終被君王視為多餘之人。
這也是多數忠臣的下場。
但不該是這樣的。
宋晚寧緊緊攥著椅子的扶手,越想越覺得心寒。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用說得太明確,看到宋晚寧這般反應,鎮國公就知道她必定懂了。
於是接著說道:“有時候,獨善其身也是一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