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緣由不由得讓人感慨,鄭綰綰早已潸然淚下,隨後又說道:“據他所言大家找遍了沐府,知道霜雪冰魄的傳言是假的,於是有人奮起反抗,但都被沈墨玉的人殺掉了,他說那場殺戮比起血洗沐家更加的慘烈,所以他確定霜雪冰魄的傳言,的確是假的,大家都不過是被沈墨玉利用了而已。”
鄭綰綰所說雖然對沐淩天已經沒有太大作用,但沐淩天對於那場殺戮倒也多了解了一些,或許這也便是當年那些江湖人,不敢說出真相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都看見了那場殺戮,都知道後果。
看著沐淩天旁邊的鬥篷,鄭綰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他在沐家的時候,看見了這件貂絨金絲鬥篷,就帶了回來送給我,後來才我知道了這件事,但為時已晚,大錯已成,或許是報應,歡兒在那不久之後也離開了人世,我與他因此決裂,最後隻好回到了這裡,隱居起來。”
鄭綰綰的故事講完了,輕輕拭去眼淚,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眉宇間充滿著無奈,緩緩衝著沐淩天跪下。
聽了鄭綰綰的故事,不由得讓人心生悲涼,感慨人世無常,令人惋惜,就連沐淩天也起來惻隱之心,但一碼歸一碼,雖說自己可憐程潛和鄭綰綰的遭遇,可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做錯了,就要受到懲罰,隻不過早與晚而已,所以沐淩天對於殺程潛,倒也並沒有覺得後悔或者不該。
看見鄭綰綰跪下,沐淩天和落雪這才在感慨中反應過來,沐淩天連忙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扶住鄭綰綰,不解道:“前輩這是?”
鄭綰綰右手橫檔,攔住了沐淩天,低頭解釋道:“我不敢祈求沐少俠的原諒,隻想替他贖一些罪過,畢竟他的錯,有我的一半,所以還請沐少俠賜我一劍,了此殘生,也算是我對沐盟主有一個交代。”
沐淩天想要扶起鄭綰綰,解釋道:“前輩並無任何過錯,我也並沒有怪過前輩,所以前輩還是快起來吧。”
鄭綰綰閉上雙眼,猛的頓首磕頭,堅定的說道:“還請沐少俠成全!”
沐淩天倒也能理解鄭綰綰的心思,畢竟鄭綰綰是無辜的,沐淩天也不想鄭綰綰這輩子帶著這股懺悔活著,愣神一下,站起身來,快速拔出桌上的殘殤,向著鄭綰綰揮去一劍。
“錚——”
一聲輕響,殘殤回到了劍鞘之中,鄭綰綰耳邊一道寒光閃爍,一小撮雪白的發絲,從鄭綰綰的頭上緩緩飄落。
鄭綰綰聽到動靜之後,睜開了眼睛,側頭一看,自己的頭發已然落地,抬頭看了一眼沐淩天,明白了沐淩天的意思,微微愣神,嘴角露出絲絲笑容,站起身來,微微低頭行禮道:“多謝沐少俠。”
雖然沐淩天沒有殺鄭綰綰,可是也算是徹底的解了鄭綰綰的心結,鄭綰綰的事已了,一心求死的鄭綰綰,一枚暗器滑落右手手心,向著自己的胸口輕快的揮去。
沐淩天看見鄭綰綰的動作,本能的提高了警覺,看見鄭綰綰手中的暗器刺向自己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驚慌中右手一把向著鄭綰綰的手腕抓去。
鄭綰綰見沐淩天想要阻止自己,身子微微後仰,隨之後退一步,躲開沐淩天。
因為鄭綰綰的後仰和後退,沐淩天手指指尖碰到了鄭綰綰,卻沒能攔下鄭綰綰。鄭綰綰手中的暗器深深的插入了自己的膻中穴。
鄭綰綰隨著身體的劇痛,又後退了一步,才穩住了身形,微微彎著身子,低著頭,神色有些痛苦,卻帶著淡淡的笑容,自己可以解脫了。
沐淩天右手緩緩放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歎息道:“前輩何必如此!”
鄭綰綰的身子在劇痛下,有些搖晃,嘴角開始溢出鮮血,含笑說道:“沐少俠能原諒我,我已經感激不儘,隻是如今就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倒不如去了的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沐少俠不必介懷,隻是我有一個請求,希望沐少俠能答應。”
落雪兩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鄭綰綰,紅紅的眼眶,有些心疼,有些哽咽的喊了一聲:“鄭前輩…”
看著落雪傷心的模樣,鄭綰綰輕輕拍了拍落雪的手背,微微一笑,安慰道:“姑娘不必傷心,人終有一死,能在死之前,了一樁心願,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說完,鄭綰綰胸口一陣無法承受的劇痛,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落雪使著蠻勁也扶不住下滑的鄭綰綰。
沐淩天連忙一步上前,扶住鄭綰綰,有些悲傷的說道:“前輩有什麼吩咐,隻管說便是。”
鄭綰綰緊皺起了眉頭,忍著劇痛,咬著牙,斷斷續續的說道:“還請,還請沐少俠將我,將我放到他身旁,隨後,隨後將這屋子燒,燒掉…”
話儘,鄭綰綰含笑輕輕閉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沐淩天深吸了一口氣,輕歎一聲,有些悲傷的將鄭綰綰抱了起來,大步向著程潛的屋子裡走去。
程潛已被鄭綰綰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放在床的半邊,似乎鄭綰綰早就為自己做好了打算,給自己留了位置,沐淩天將鄭綰綰輕輕的放在了程潛的身邊,歎了口氣,與落雪出來了屋子。
拿上自己的東西,沐淩天用燭火將屋子點著,慢慢的向著屋外的落雪走去。
火勢從屋子中開始蔓延,越來越大,連著的幾間屋子全都燒了起來,變成了熊熊大火,好在屋子周圍都被開墾了出來,而且經常打掃,所以倒也沒有蔓延到樹林。
沐淩天左手拿著殘殤,右肩背著兩個包袱和落雪站在屋子的不遠處,看著那熊熊大火,心中不由得一陣悲傷。
落雪看著大火,紅著眼眶,悲傷的輕歎道:“鄭前輩雖然恨了程潛十年,可是卻愛了程潛一輩子,算來終究還是愛多一些。”
聽見落雪的感歎,沐淩天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落雪看了沐淩天一眼,平著眉梢,又回頭看了一眼熊熊大火,慢慢邁著蓮步跟上了沐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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