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9日,除夕。
陶樂知在局裡跟幾個留守隊員一塊看春節聯歡晚會,手機放在一邊隨時待命。
除夕熬通宵已經是常態,上門討債發生的矛盾是最多的,一旦轄區派出所警力不夠或者發生嚴重的刑事案件,他們都要去處理。
幸好,直到天色漸漸變白都沒有接到特殊警情,陶樂知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拿起手機翻了翻短信還有qq消息,幾乎被新年祝福填滿了。
他一一回複,然後打起精神煮了點粥,準備吃過飯在辦公室睡會兒,這幾年過年他都會主動申請值班,留在這裡他至少還覺得安心。
家裡空落落的,平時還好,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那種感覺就變得非常難捱。
但同樣在醫院值班的李耀陽可沒你怎麼清閒,從晚上九點多開始,就一直有病人送進來,幾乎全都是喝酒喝出問題的,需要洗胃的,腦梗的,血壓升高的,總之能用的醫生幾乎全都用上了。
但他還是抽了點時間,去了7樓24號病房,看了看那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這是他的習慣,每隔一段時間總要來看看他。
李耀陽覺得這個男人某種意義上也是個可憐人,變成植物人被送來正陽醫院之後,從來沒有人探望過他,他似乎也是一個人,沒有親人朋友。
但這不妨礙他是一個殺人凶手。
李耀陽無數次想要拿掉他的氧氣罩,他想親手殺了這個人,可是他更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你放心,隻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我會等著你睜開眼睛。”
他笑著說出這句話,像是熟稔的朋友。
過了一會兒,他走出24號病房,遇到一個小護士,護士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拉著他就往電梯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李醫生,趕緊下去幫忙,又來了幾個病人,酒精中毒,有一個有慢性病,腦溢血,現在已經進icu,正在詢問家屬手術意見,剩下三個情況也不是很好。”
小護士快速地把情況說了一遍,但在進電梯的時候,李耀陽下意識瞥了一眼24號病房,眼角餘光覆蓋了走廊的角落,似乎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是錯覺麼?
他來不及多想,下了電梯就參與到了忙碌的急救工作上。
閒下來的時候,他打開手機看了看,和馮卿的聯係依然停在他和陶樂知吃飯的那天晚上。
前幾天他去東林小築問了一下,店裡的人說他們也聯係不上馮卿,那天請假之後她就沒來上過班了。
想了想,他還是給陶樂知打了個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陶樂知迷迷糊糊的聲音才傳過來:“嗯……怎麼了?”
“馮卿一直沒有消息,我去東林小築問了,那邊也聯係不上她。”
“你是說……馮卿失聯了?有人報案麼?”
聽到這個消息,陶樂知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撐起了精神。
“還沒,馮卿不是正陽人,東林小築那邊也聯係不上他,但是東林小築那邊入職的資料裡有她的身份信息,我打算去她老家找找她。”
“幾點出發,來的時候順道把我帶上,我跟你一塊去。”
大年初一,彆人都在闔家團圓的時候,陶樂知打了個申請跟李耀陽一起去了馮卿老家,但隊裡值班的人臨時空了一個出來,老局長陳仲信想了想,還是給陳思靈打了電話。
那邊正在樂嗬嗬跟老爸老媽聊天的陳思靈接到電話,臉上的笑容慢慢就僵住了。
她跟老爸老媽說局裡臨時要去值班,再三跟二老保證不是出任務,晚上就回來,到了小區樓下就給陶樂知打了個電話。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老陶,你什麼時候把你這破手機鈴聲給換了,都聽膩歪了。”
在車上犯迷糊的陶樂知沒搭理這句吐槽,也沒看清楚是誰的電話就接了起來,聽筒還沒放到耳朵邊上,兩個人就聽到了那句足以穿透耳膜的怒吼:“陶樂知,你個王八蛋!”
……大年初一的高速依然很擁堵,但他們的方向與返鄉隊伍的方向是相反的,一路倒是暢通無阻,即使是這樣,也還是開了接近7個小時,晚上九點多才到了馮卿身份證上的老家地址。
村口是省道,但路況堪憂,沒有路燈,路麵還結了冰,他們開得很慢。
車子停下來之後,有幾個人往這邊看了看,大概把他們當成了村裡哪家的新姑爺。
“大爺,您知道馮卿家住哪兒麼?”
下了車,陶樂知摸出一包煙熟悉地掏出來遞給一個滿臉好奇的大爺,對方摸出打火機點上,噴出一口白煙,然後說道:“馮卿,你就順著這個路往後走,到底往右拐彎,第二家就是。”
“好嘞,謝謝大爺。”
“哎,小夥子,車子不要開進來,村裡都是泥巴路,白天化了凍車子容易陷進去。”
陶樂知點點頭,走到車前讓李耀陽把車子就停在路邊,兩個人朝著馮卿家走了過去,但看到馮卿家的時候,兩個人眉頭同時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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