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之後,我媽拚命想辦法養雞、養豬,隻是為了還債。畢竟,有債的日子是不好受的。除了想辦法掙錢還債,彆無他法。
那時候我剛出生一兩年時間,什麼都不懂。後來得到的情況,可以知道,我的出生給家中還債增加了一些障礙。因為我出生之後,幾乎沒命。為了救我的命,醫生想了很多辦法。至今我的額頭還留著一道疤痕,據說是當年為了救我的命留下的。
根據我爸後來的回憶,小嬰兒的身上隻有腳上的血管和額頭上的血管稍微粗一點,能夠紮針。那時候沒有一次埋針多次打點滴的技術,每次打點滴都需要重新紮針。我的命就是用打點滴的方式,腿上無法紮針就紮額頭,額頭無法紮針就紮腿,反複紮來紮去,終於在額頭上紮出了一個深坑。而我,也隨著這深坑的形成,活了下來。
我感謝當時的醫生,但我也很遺憾,因為,從出生開始,我就已經開始過度用藥,而過度用藥的問題,從此一直持續著,直到我讀大學,我才逐漸受到指導,自己從藥物依賴中調節出來。這是後話。
我隻知道,因為我的身體相對較弱,讓我媽掙錢還債的進度受到了一些影響。直到我五歲那年,我爸媽才將分家時分到自己手裡的那些債務徹底還清。
剛剛還清債務,我的小叔叔也到了適婚年齡。如果小叔叔結婚,必須要增加住房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呢?大家一合計,立即就清楚了,全家到了必須再蓋房子的時候了。
有了這個認知,我爸他們又一次和村裡商量,爭取房基地。這次得到的房基地就是舊房子的東邊那塊山地。能怎麼辦?挖吧!
我爸和我媽又一次向所有可能借錢的人借錢,開始了新一輪的邀請人幫忙,先將房基地挖平整。那時候請人幫忙是怎麼付費,我不清楚。但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乾活的人排成了一大排,挖土的挖土,運泥的運泥,做事的時節,做飯都是一個大大的蒸鍋,一鍋飯恐怕有一石米,甚至更多。
大家熱火朝天地乾活,也一起歡天喜地地吃飯。為了改善幫我們蓋房的人的夥食,我爸媽總是想辦法買一些大家平時吃不到的東西。
因為是農村,又因為是改革開放初期,村裡人的收入都很低,能吃飽飯的人家不多,能吃好飯的更少,所以,像我們家這樣飯管飽、菜儘量安排得還算不錯的,得到了十裡八鄉人們的大力支持。
據說第一天乾活,來的人太多了,以至於我們不得不在大家吃完飯開始乾活的時候,又燒火做了一石米的飯,給前來乾活而沒有活乾的人吃,並請他們第二天來乾活,大家儘量輪流。
吃完一石米的飯,也配合了不少菜,還不需要乾活就能回去等候第二天吃飯乾活,大家都很樂意。而這也成為了一種自動的宣傳,我們家每天都有很多人前來,我家從來不缺幫手。是的,那時候叫這種類型的工作叫幫手。
那時候村裡的人們都是很樸實的,大家真的大概按照規矩,輪流過來幫忙,而我家打地基到蓋房的那段時間裡,也確實從來沒有缺過幫手。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不是我爸媽給了眾人足夠的信任,如果不是我們沒有吝惜免費給予熱心幫忙的鄉親食物,大約我們家蓋房子的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吧?
我那時候還很小,還不懂經濟,但我還是很開心地拿著一個二齒釘耙,站在了大人的行列中,裝模作樣地學著挖土。大人們也沒有反對我這種插科打諢的做法。我媽在我旁邊乾活,一邊教我乾活,一邊努力做著自己的事情。
我也很納悶,我那時候竟然並沒有被自己傷到。也許,現在的我們太低估了小孩子的能力?至少,我那時候確實沒有被自己傷到,我媽也沒有因為照顧我而受到太多的影響。所以,我相信,父母對孩子多一些信任和鼓勵,多給孩子一些鍛煉機會,對孩子的成長而言,是很有意義的。
我現在想,我爸之所以比較敢闖敢拚,大約與他十五六歲開始就必須自己拿主意解決全家的難題有關。而我家能在我五歲左右的時候,再蓋套新房,則不僅與我爸敢闖敢拚有關,還與我媽竟然在短短幾年時間裡還清了一筆巨款有關。
如果沒有我媽用較短的時間去還清巨款,我想,也許我們家後來全家的安排,會很不一樣。正因為我媽還清了“巨款”,所以,我爸和我媽對未來的規劃,和可能的規劃不那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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