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感,任何人在成長和發展的過程中都會遇到。我爸在他難以承受的時候展現的狀態,我能理解。畢竟,我自己也曾經遇到過無數次無力的狀態。在一些掙紮的時候,我也曾經抱怨,也曾經憤怒。但我知道我的抱怨和我的憤怒,和我爸是不完全一樣的。我的抱怨是因為外在環境的惡劣,我的憤怒也因為一些事情彆人太沒有底線。即使如此,我仍舊特彆理解我爸,他的抱怨和憤怒,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力量不足,卻又在事實上力量不足,並沒有由此去認識到自己應該調整和提升,而是寄希望於外在,於是出現了一些我認為並不恰當的做法和表達。
理解歸理解,我還是很慶幸我自己的人生,在很大程度上選擇了像我奶奶一樣承受,選擇了像我媽那樣去勤奮努力,也選擇了像我外公那樣不斷去找尋自身力量不足的原因。因此,我媽在她拚儘全力的情況下將我托舉到了她完全看不清楚未來的地方,我終究還是借助他們傳給我的東西,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步一步小心試錯,並穩穩紮下根來。
無論自身力量多麼薄弱,努力紮下根,頑強地應對各種各樣的風險,想方設法活下去,並漸漸活得更好。這是我外公、我奶奶和我媽讓我堅決不叛逆的地方。
原生家庭,每個家庭都有一定的問題,畢竟,幾乎所有人都是從無知無識的狀態開始,漸漸認識並了解周圍的世界,並在認識和了解周圍的世界過程中,一步一步摸著石頭過河,以便讓自己和周圍的人過上相對較好的人生。
我的一位師妹在北京努力掙紮著向前,在掙紮著向前的時候,她曾經感慨:“多麼好啊,我媽每天都能打牌,每天都能休息,我每次看到她就在想,幸虧她能休息,能替我們休息。”我聽到這句話,有些無語,卻也知道,她說出了她心底的無奈和心底惟一的祝福。終究,她的人生是必須負重前行的。
可仔細去想,我們中有多少人在負重前行啊!因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因為知道在自己的能力有限的情況下,需要扛起自己的能力完全無法承受的壓力,以至於漸漸地出現了太多清晰的負重前行。
這不符合中庸之道,因此,很多人最終垮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外公、我媽都是相對來說比較勉強自己的人。我也曾經勉強過我自己,在我媽生病之後,我很清晰地在透支我自己。我感受到了自己不斷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前行,儘管我不願意多說什麼。所以,當我媽去世之後,我也感覺到我自己的身體徹底進入到了幾乎被掏空的狀態,氣若遊絲。
我至今都難以想象我當時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夏天不是想吹空調而是想烤火的狀態是已經到了怎樣艱難的狀況。我至今都難以想象,我的身體竟然稍微多動彈動彈就需要一個星期乃至一個月來調整自己是多麼艱難。但我也漸漸明白了,那是我已經徹底透支,透支到了我自己已經無法讓身體自然康複的階段。
現在想想去年恢複身體的各種掙紮,仍舊是一陣陣的後怕。而當我真正恢複之後,我又是那麼慶幸我竟然在那麼艱難的時候意識到了,我自己已經徹底透支,不再是中庸狀態。
我爸在他自己感覺到艱難之際,選擇了對他自己有利的選擇。我能夠理解,畢竟他到了他的人生極限。隻是,我有些傷心,畢竟,當時的任何一個甩手的動作,都將讓我媽陷入絕境。最後的階段,我感受到了普通人最大的悲哀。如果不是甩手,而是大家相互支持一下,各種難題,其實不會成為難題。但是,因為一些甩手的動作出現,不再團結,壓力便聚焦在了不想放棄責任的人身上。
普通人家庭中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在該團結起來扛責任的時候,有人因為感受到了力量的有限而不再扛,有人因為其他人不再扛的壓力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最終被壓垮。外公也許也曾經無數次感受到各種各樣類似的情況吧?就像我媽也在她的人生中感受到了太多類似的憂傷,就像我奶奶在我們一個被她抱著,一個被她背著,兩個抓著她的大腿哭泣,而她還有一大堆家庭事務要忙的時候忍不住呼喊出聲:“急我的老命!”
是啊,她當時的狀態,可不就是被周圍的一切拖到了難以承受?!所以,她在自己的力量實在已難承受時,她自己就已經不想再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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