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安的眼淚,滴到蕭綽的手指上。
帶著體溫的熱度,讓蕭綽的指尖微卷,“既然疼了,怎麼不體恤自己?指甲都翻了,也不重視,不怕日後不能穿針引線?”
身為婢子,刺繡是最基本的技能了。
前世,柳長安從六歲開始學,湘繡蘇繡都是精通的,後來在清雲觀精習,更是能做雙麵繡。
“不會吧,指甲應該能長出來的。”
她嚅嚅,垂頭看向被白布包著的手,神情微驚。
她指望著刺繡掙銀子呢,不想廢了手藝啊!
“現在知道怕了!”蕭綽冷聲,看著她驀然滾圓,驚怕的杏核兒,又道:“孤讓劉氏給你敷的白玉膏,是太醫院研治的,效果極好,一會兒,你在去領一瓶,日後妥帖養著,不要沾水,傷勢自然無事。”
“你的手不會廢。”
他聲音很淡,柳長安聽著卻是感激莫名,她的人生裡,自從養父母被驅趕後,得到了善意很少。
每一點,哪怕僅是微小的善。
她都感激不儘。
“多謝太子殿下。”柳長安語出真摯。
蕭綽垂眸,瞧著她圓圓的杏核眼裡盈滿的感激,突然,他問了一句,“你是寧國公府的人,把柳修和燕王勾結的事告訴孤?”
“這是背主!”
為什麼?
“奴婢的主子是宋夫人,太子殿下您是夫人的外甥,又救過奴婢,對奴婢關心體貼,奴婢感謝您,不願意讓您遇險!”
寧國公府是她的主家?柳長安才不認呢,她恨不得身上沒有柳修的血緣。
她想要保護的,隻有家人和宋氏。
承恩公府是宋氏的娘家,蕭綽是宋氏的靠山,是她想要的保護傘,她肯定要保住的……
“所以,你背主是因為孤了?”
蕭綽俊顏微妙。
柳長安愣了下,腦子懵懵的,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具體不對在哪兒,又想不出來。
猶豫片刻,她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倒是一片癡心。”蕭綽頷首,瞧著桃李之年,本該像柳清如般嬌縱率直的女孩兒,一身寥落愴然,好像經曆了無數淒然般。
他的腦海裡,驀然浮現紮著兩個小揪揪,在梅園裡,撚梅肆意大笑的小姑娘。
要是她活著,應該也像柳長安這麼大了吧。
她們那麼相像,那顆痣……
蕭綽的目光,落在柳長安朱唇下的胭脂痣上,他心裡一軟,淡聲道:“罷了,念你忠心耿耿,這塊玉,你拿著。”
他從腰間掏出塊玉佩,扔到柳長安手裡。
“這是孤的貼身玉佩,可作信物之用。”
柳長安趕緊接住,嘴角的喜悅快壓製不住了。
太子的信物用處太大了,有了它,最起碼她不用怕柳文柏、柳文瑞,或是柳清如氣急敗壞,失了理智把她拖出去打死。
太子禦令,在寧國公府裡的權威,比國公爺還要大。
“奴婢拜謝殿下!”
柳長安跪在地上,鄭重地給蕭綽磕了個頭。
蕭綽眉眼微緩,又對她問了些承國公府的事,隨後,便讓她跪安了。
——
從春梨院回到正院,柳文瑞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