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安進了房間,略稍收拾了一翻,又開始忍痛抄經書。
太子的關切讓她暖心感動,可該受的痛苦一樣都不會少,身處低位,忍耐和承受,是躲都躲不掉的。
但是,隻要一想到,現在受的疼,能夠讓親人避免災難,柳長安就充滿了乾勁兒。
她不怕疼了。
一點都不怕。
用力握筆書寫,讓她手上的紗布染上血漬,血珠順勢滑下,浸入筆尖,她抄的經書裡,帶出了點點血痕。
她抄了兩個時辰,直到傍晚,柳國公回府,她和容翠等丫鬟要進屋伺候。
柳長安手上有傷,大丫鬟們憐惜,就讓她站在屋裡守燭火。
門簾一掀,柳國公滿麵疲憊地走進來。
“蘭娘,近幾日朝廷事務繁忙,忽略了家裡,聽說你跟文柏鬨矛盾了?待我去訓斥那臭小子?”
“你莫要生氣啊。”
他語氣體貼,神色溫柔。
誰也想不到,他忙碌的朝廷事務,是怎麼讓宋氏的娘家滿門抄斬!
“文柏那孩子,唉,我倒是不生氣他頂撞我,身為男子哪能沒點脾氣,我就是覺得他太冷漠,太倨傲了。”
“他是府裡世子,早晚要外放做幾任父母官的,那時……我不盼他愛民如子,好歹不能視人命如草芥啊。”
宋氏擔憂。
神色是沒教好孩子的內疚。
柳國公撇了柳長安一眼,回府後,他見過柳文柏,已經把事情了解清楚,但也不屑跟丫鬟計較。
隻是失笑看著妻子。
“蘭娘,你想得太多了,文柏天生俊才,文武雙全,萬歲爺都誇過的,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視人命如草芥呢?”
“良籍百姓和賤籍奴婢能比嗎?”
“不過是些跟牛馬等同的東西罷了,你倒上綱上線的!”
“國公爺,你這樣說可不對了……”宋氏搖頭,滿臉不讚同。
良籍賤籍身份上不同罷了,歸根結底,都是人命啊。
“好了好了,蘭娘,你也太強了,怎麼就說不過呢?”柳國公指著她,仿佛談笑,眼裡閃過抹不悅,他道:“你這樣偏向丫鬟說話,真不怪的文柏和清如生氣。”
“我看著都替他們委屈了!”
他的文柏是天之驕子,國公府未來的希望,哪能學得一身婦人軟弱之態?
“老爺,我也隻是希望孩子們更好而已。”宋氏急聲,複又斂眉歎道:“罷了,不提了,國公爺用膳吧。”
“嗯。”
柳國公應聲,解下鬥篷,進內寢換衣。
柳長安跟進去看守燭火。
年過四十的柳國公,身形高瘦,清雋儒雅,帶著勳貴的上位者氣息。
風度翩翩,他年輕時,喜歡他的京城貴女多如牛毛,就是如今,也有人讚他如鬆如柏,氣質高潔。
誰能想到,這樣的君子,能瞞著宋氏這位發妻,在外城另置彆院,跟旁的女子夫妻相稱二十多年。
連孩子都有了呢。
柳長安垂眸,手裡握著剛剛燃點燭火時,從柳國公那兒偷出的香囊,她眼裡閃過抹決絕。
她要冒個險,斷掉宋氏的癡心,改變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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