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高一矮,踏上了茫茫沙海。
男孩在沙土上一腳淺一腳深地走著,呼吸漸漸粗重起來,而蓮笙依舊步伐穩健,如履平地。
阿風指著遠處被風沙籠罩的高山,聲音細弱如蚊蠅:「姐姐,妖怪就住在那山裡。」
風沙肆虐,卷起漫天黃沙,飛沙走石間,寸草不生的沙地泛著刺目的金光。蓮笙望著這荒涼的景象,黛眉輕蹙。一旁的小男孩阿風,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稚嫩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姐姐,您小心點,這裡會有流沙,陷進去了神仙也難救的。」
蓮笙望著寸草不生的沙地,以及有些肆虐的風,皺眉問道:「阿風,這地方,一直都這樣嗎?」
阿風眼中閃過一絲向往,似是回憶著曾經的美好,「也不是,以前山上雖然樹木不多,但草還是有的。傳說站在山頂往東看,還能看見扶桑神樹呢!往南,還能看見大海!」他伸手指向遠方,語氣中充滿了憧憬。
蓮笙的目光順著阿風的手指望去,隻見一片茫茫黃沙,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悲涼,「那怎麼就變成如今這模樣了?」
「爺爺說,以前十日並出,燒焦了禾稼,殺死了草木。大神雖然射殺了九日,但是神樹也倒了,湯穀也沒了,無皋山就成了太陽神的落腳點……」阿風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無奈。
蓮笙輕輕揉了揉阿風的頭發,溫柔地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阿風,倘若有機會去外麵的世界走走,你會發現,每一座高山,都是太陽神的落腳點……」
阿風眨著清澈的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如同初生的鹿羔般懵懂無知。
蓮笙望著著阿風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嘴角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如春風拂過雪山,融化了千年的冰霜。她明白,僅憑隻言片語,若想撼動那根深蒂固的觀念,如同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姐姐,你真的能殺了那妖怪嗎?」阿風突然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蓮笙眉梢輕挑,故作輕鬆地一笑,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如同深潭般幽靜,讓人難以捉摸。「自然是可以的。」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隻是……阿風是想姐姐誅了它,還是……收了它呢?」
阿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如同受驚的小鹿般,不知所措地望著蓮笙。
「姐姐…為何這麼說?」
蓮笙雙手交疊於胸前,微微俯身,凝視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男孩,眼波流轉間,笑意更深,如同狐狸般狡黠。「阿風……小孩子撒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呢。」
阿風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如同藏匿在陰影中的貓,讓人難以窺探其內心。他咬著下唇,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模樣。「我……我隻是……」
話音未落,空中忽地一團巨大的黑影裹挾著勁風墜落,如同隕石般砸向地麵。蓮笙反應極快,素手輕揚,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道將阿風推開數丈,如同輕柔的微風拂過,卻又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她自己亦旋身而起,輕盈落地,如同飄落的雪花般輕盈,卻又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威嚴。
待塵埃落定,蓮笙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那黑影,如同靠近沉睡的巨獸般謹慎。卻見一隻形似飛禽的焦黑軀體,靜靜地伏在地上,散發著淡淡的焦糊氣息,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的殘骸,令人心生畏懼。
「這是…什麼東西呀?」阿風眸中閃過一絲好奇,脆生生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如同驚弓之鳥般,充滿了不安。
蓮笙沒有立刻回答,她蹲下身,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焦黑的羽毛,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在她指尖跳動,如同沉睡的巨龍即將蘇醒,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力量。這氣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如同午夜夢回時縈繞在心頭的那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讓人難以釋懷。
「這是……一隻神鳥。」蓮笙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如同宣判命運的判官,讓人不寒而栗。她站起身,仰頭望向天空,仿佛要透過重重雲霧,看到那雲霧之後的世界。「一隻……被雷劈焦了的神鳥。」這聲音,如同歎息般,在風雪中飄散……
風雪驟然加劇,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混沌。蓮笙攏了攏身上的狐裘,眉宇間染上一抹憂色。這鬼天氣,說變就變。那焦黑的神鳥雖然氣息微弱,但畢竟是神鳥,若是放任不管,怕是熬不過這場風雪。
「阿風,過來搭把手。」蓮笙衝著不遠處好奇打量著神鳥的阿風招了招手。
「哦!」阿風乖乖地跑過來,小臉凍得通紅,卻還是努力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使勁地推著那神鳥龐大的身軀。
二人一鳥,在風雪中艱難前行,如同三隻渺小的螞蟻,對抗著天地間的威嚴。
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不大,僅容一人通過,但內部卻意外的寬敞乾燥。蓮笙將神鳥拖進洞內,阿風也跟著鑽了進去,抖落著身上的雪花,像一隻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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