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草原上的風呼嘯著,拍打著帳篷,發出獵獵的聲響。
帳篷內,蓮笙盤膝而坐,雙眼緊閉,卻無半分睡意。
老族長的話她不能全信,但是至少讓蓮笙知道這無皋山上曾經有一個叫牧雲族群居住過,他們以遊牧為主,崇尚的神明頭有兩角,與山下百裡外的村莊有著世仇。而山下那皋虞村口中的山神,到底是妖還是人,在此刻卻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帳篷外,小黑的身影在火光中時隱時現,它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偶爾發出低低的嗚咽,為連笙增添了幾分安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微弱的刮擦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撓帳篷的皮革。
蓮笙猛地睜開雙眼,那刮擦聲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清晰,緊接著,帳篷的簾子被人猛地掀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滾了進來。
火光映照下,蓮笙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衣衫襤褸,像是被野獸撕扯過一般,渾身是血,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
他看到蓮笙,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掙紮著爬到她麵前,顫抖著嘴唇,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哀求道:「救……救我……」
蓮笙望著眼前的男子,眉頭微皺,那是他白日裡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男子。
她迅速起身,將那男子拖進帳篷深處,並放下簾子,遮擋住外麵的視線。
男子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蓮笙也不耽擱,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丹藥,塞進男子口中。丹藥入口即化,男子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你是誰?是誰將你傷成這樣?」蓮笙一邊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傷口,一邊輕聲問道。
男子虛弱地睜開眼,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痛苦、掙紮、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人難以捉摸。
他嘴唇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我姓…虞…」
「虞?」蓮笙頓時明了,這是皋虞族的姓氏。
想來他皋虞族的人?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絲欣喜。
「你是…皋虞族…的人?」蓮笙試探著問道。
「是…咳咳…」男子剛說出一個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蓮笙連忙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你彆說話,先休息一下,等你好些了再說。」
男子虛弱地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下半夜男子轉醒,見他呼吸平穩,蓮笙才再次開口,語氣柔和,帶著一絲安慰。
「你現在很安全,你可以慢慢說…」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她們要殺了我…」
「誰要殺你?」蓮笙微微皺眉,已然猜到了一些什麼。
男子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緩緩說道:「他們…怕我們…對你說出…真相…」
「真相?」蓮笙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男子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什麼…真相?」
「那個石頭你不能搬……」
「為什麼?」蓮笙問道。
「搬了會天下大亂的……」男子著急的拉著蓮笙的手。
「不急,你可以慢慢說!」蓮笙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男子抬起頭,望進蓮笙的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了一個與老族長所述截然不同的故事……
「很久以前,無皋山並非如今這般荒涼景象。」男子仿佛陷入了那遙遠的回憶,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礫摩擦過粗糙的石板,「那時,無皋山草木繁盛,四季如春,靈氣充盈,甚至有傳言說山中藏有仙人洞府。」他頓了頓,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向往。
「牧雲族本是來自北方的遊牧民族,他們個個都是騎射好手,頭戴羊角帽,喜歡在臉上塗抹彩泥。他們趕著牛羊一路南下,最終抵達了無皋山。牛羊在這裡膘肥體壯,他們一路遷徙而來,再沒有比無皋山更美好的地方了。起初,他們對皋虞村的人十分友善,十分慷慨,將自己的牛羊,以及一路行來所得的珠寶,都贈送了不少給皋虞村。」
說到這裡,男子頓了頓,眼中掠過一絲痛苦和憤恨,繼續說道:「可是後來,牧雲族的人說要永遠居住在無皋山,皋虞村的族長不願意。他帶著族人去找牧雲族理論,以他們肆意讓牛羊在山上沒日沒夜地啃食青草,惹怒山神為由,驅趕他們離開。」
「可是見識過無皋山的美好之後,牧雲族又怎會願意再次過上那風餐露宿的漂泊生活呢?」蓮笙淡淡一笑,仿佛已穿越時空,看到了那無奈的結局。
「姑娘說的對……」男子的語氣變得低沉而悲傷,「牧雲族的人不願意離開,他們騎著高大的戰馬,揮舞著鋒利的武器,在深夜時分闖入村裡燒殺搶掠……」
「皋虞族重文輕武,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但好在人多,且擅長計謀。這一打,便打了整整三年……」男子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來自遙遠的過去,「最終,牧雲族憑借強大的武力占據了無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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