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皎對贏厲說:“臣也懇請君上選妃,充盈後宮,延續贏姓血脈,穩固華秦江山!”
贏厲本就深邃沉重的神色,在那一刻驟然沉了。
他的目光犀利得像是要將她射穿:“你、說什麼!”
陳玉皎垂首,認認真真地回答:
“君上,臣是為朝堂、為江山、為華秦的萬世基業!”
“現在我們一統天下難,將來守天下更難。
若不儘早培養出色的太子,隻怕即便真能天下合、四海一,也將亡於後代昏聵之君。”
所以……
她行臣禮,說得十分鄭重:“懇請君上為華秦著想!充盈後宮、延續血脈!”
“夠了!”
贏厲第一次在她麵前勃然大怒。
“咚!”的一聲。
長長案桌上的瓷器瓶、硯台等,全數被會揮落在地,滿地狼藉。
他起身離開,沒有再看陳玉皎半眼,高大的墨袍身影籠罩著濃濃的山海翻湧,天地色變。
陳玉皎愣在原地,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動怒。
選妃,充盈後宮,就令他如此抗拒嗎?
難道……贏厲心中有彆的放不下的女子?
即便真放不下,為了江山、華秦,作為一個帝王,皆應該以華秦為重吧?
尋常人可以情情愛愛,但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有其該肩負的責任。
一個合格的帝王,也不該因小我、而損大國。
陳玉皎也不怕贏厲發火,提起筆繼續認認真真地寫上奏諫言。
寫完後,交給一個太監:“送去給君上閱覽吧。”
明日就要攻元韓了,贏舟離開的事,也將傳遍天下。
天下知華秦隻有贏厲一個擎天柱、並且還無後嗣,動亂,會來得很快……
所以,他們其實連悲痛傷心都沒有資格。
太監離開後,春鷺忽然進來稟告:
“小姐,太師贏舟、邀你秦宮門口一見。”
陳玉皎皺了皺眉,贏舟竟還沒離開?
隻是短短思忖,她吩咐:“備馬車。”
她從偏僻的宮道,一路趕往宮外。
離秦宮大門一裡外的地方,大雨裡,一輛低調的馬車靜靜停著。
陳玉皎的馬車剛停在對麵,馬車上,贏舟的身影已經下來。
趙雋為他撐著傘,可他全身之前早已打濕,即便現在外麵披了件天青色的鬥篷,還是可以清晰看出,他的麵容冷得青白,唇色也發青、發紫。
他的手裡,還抱著贏厲贈送的那個繁複暖手爐。
除此之外,馬車上什麼也沒帶。
陳玉皎下了馬車,摒退春鷺等人,自己撐著傘走到了贏舟麵前。
贏舟隔著雨簾,如霧般深遠的目光看她:“你竟真敢來,就不怕我傷你?”
“若你真想傷我,陳家就不僅僅是烏鴉國境,而是引雷針,和滿府的屍體。”陳玉皎十分冷靜。
贏舟明明可以那麼做,當她看到祖母、父親被雷劈中後的屍體時,定然會徹底崩潰。
可贏舟沒有。
他連她的家人都沒傷害,又怎麼會傷她。
贏舟蒼白的薄唇邊,又勾起一抹欣慰的笑,“你倒是聰明。”
忽而,他又問:“陳玉皎,你可知我為何不傷你的家人、不傷你嗎?”
陳玉皎沒有回答,她暫時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贏舟但凡狠心些,她已經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