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說得那位“劉師兄”老眼通紅,十分感動,險些當著他師尊的麵哭出聲來。
燕子徐:“……”
所以這麼些年下來,他很清楚他師尊誇人的話,實在不能全信,打個八折來聽,隻怕都還有些水分。
當下也不敢得意,垂首道:“雲真人謬讚了,晚輩不過恰逢其會,隻是不知這位賀公子身上的噬魂種,是怎麼回事?”
沈憶寒道:“正好,我要和你雲前輩去青霄峰見楚掌門,你常師叔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就由你跟著我去吧,一會兒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幾人當即便前往了青霄峰。
昆吾劍派的掌門姓楚,名叫楚玉洲,和雲燃雖非師出同門,但論親疏輩分,仍是雲燃的師兄。
楚玉洲也是十七劍主中“青霄劍”的傳人,楚掌門與尋常劍修不大一樣,並非隻醉心劍道而無心交際,他性子圓滑、八麵玲瓏,自少年時便在修界中聲名不錯、人緣頗好,所以後來劍派掌門之位繼任接替時,便被其他眾峰劍主一致肯定,投票踢他出來接了做掌門這件麻煩事。
楚玉洲早得了消息,知曉雲燃回派,已命弟子在居所設下了茶點等他前來,看見沈憶寒與他同行,倒也不意外。
“沈宗主,昨日聽知客峰弟子前來通傳,說你來了,玉洲本想親去請你來我這青霄峰上一敘,隻是我派大比在即,一時有些庶務纏身,故未及脫身,不想今日宗主與雲師弟一起來了,還望萬勿見怪。”
楚玉洲說話一貫如此,點水不漏,甚至客氣的有些過分,沈憶寒見怪不怪,隻笑眯眯道:“楚掌門言重了,貴派弟子甚眾,你們劍修最重比試切磋,何況還關乎諸峰劍主、真人遴選弟子,這十年一度大比,自然重要,分身乏術也是情有可原的,沈某此來隻為觀禮,若是耽擱了楚掌門的正事反而不美,我自來拜會便是,不礙事,不礙事。”
楚玉洲麵現感動。
“沈宗主果然仍是一如從前,風姿不減,通情達理。”又轉頭看了看雲燃,“師弟這是一回派就先去見了沈宗主?”
雲燃頷首:“他從南海動身來前,便與我發了傳訊玉簡。”
“你們倆感情還是這樣好,也真算難得了。”楚玉洲一邊命弟子招待他們坐下,一邊正了顏色道,“閒話就先不提了,師弟,你在信中所提,說瀛洲賀氏遭逢慘禍之事,可是真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看向了沈憶寒身後燕子徐抱扶著,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賀蘭庭,眉心一動:“這是……噬魂種?這孩子……難道就是賀家的……”
“不錯,他正是賀家家主之子。”
雲燃把此行下山雲遊,是如何在雲州遇上了被追殺的賀蘭庭,又如何救下了他,為他療傷、又從他嘴裡得知賀氏被滅族之事說了一遍。
楚玉洲蹙眉道:“竟有此事……若非知道你絕不是信口雌黃之人,我真難相信這都是真的……可賀氏屹立修界數千年,老門主修為精深、德高望重,族中更是不乏元嬰以上修士,如何會被如此慘烈的滅族?會不會是這孩子的記憶出了什麼差錯?”
沈憶寒道:“即便是這孩子的記憶出了什麼問題,但雲燃撞見他被人追殺,卻不是作假,那夥追他之人,個個修為不低,而且他身上傷勢不輕,隻怕此事不會是空穴來風。”
楚玉洲站起身在堂中踱了兩步,道:“……若賀氏真遭此慘禍,凶手下手如此之狠,當真叫人發指,我昆吾劍派也不能袖手旁觀,隻是此事還需細細查證,我先將消息放往諸玄門正宗,待諸派得知後,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再去瀛洲考證此事。”
這處置方法倒是合適妥當的。
隻是沈憶寒心知肚明,瀛洲賀氏飄在海上,並無固定位置,具體定位之法,一直隻有賀家自己的直係子弟知道,若無賀氏子弟指引,就是修界道行最高的風水陣法大師去找,也是隻能望洋興歎,壓根不可能尋到賀家真正位置的。
也正是因此,賀家屹立修界數千年,雖然賀氏子弟行事一貫張揚跋扈、結下了不少仇家,對方無論修為高低,卻都不能奈何他們,真拿他們怎麼樣。
去查這賀家滅族之案的,合該是他們這些玄門大派的事,與他們妙音宗這樣的小門小派無關,因此沈憶寒也沒再多言什麼。
與楚玉洲商定對策後,雲燃與他師兄弟二人,當即便在青霄峰上布了法陣,為賀蘭庭祛除識海中的噬魂種。
這法陣多一個人助力,祛除的就能越乾淨些,於是沈憶寒也索性幫了忙。
賀蘭庭被放在法陣中央,屈膝盤坐,五心朝天。
雲燃、楚玉洲、沈憶寒三人的靈力從法陣三角彙入陣中,自賀蘭庭百會沒入他的身體。
元嬰期以上修士的靈力凝練,猶如實質,可以算作是他們靈識伸出的觸角,就像身體四肢百骸一樣具有五感,不同人所修的功法不同、靈力屬性也不同,所以這法陣雖然對於被播下噬魂種的人來說,是最安全、徹底的祛除法門。
但對施法之人來說,自己的靈力要和旁人彙聚在一起,還要在賀蘭庭這樣一個修為尚淺、經脈也未曾拓寬的少年人體內小心翼翼的遊走,卻十分不易。
靈力接觸時,有異物感是非常正常的事,甚至敏感些的人,更會不適的厲害。
然而直到祛除結束,沈憶寒也沒感覺到一點不舒服。
因為他和雲燃相識多年,互相為其療傷、擴通經脈早已不是第一次,兩人的靈力彼此熟悉,所以觸碰時,並沒有分毫不適感。
甚至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雲燃好像有意無意的在用自己的靈力包裹著他,避免他和楚玉洲的靈力發生接觸。
反倒是楚掌門臉色有些發白,收回靈力,便往後退著踉蹌了一步。
有青霄峰的弟子見狀,連忙上前要扶他,擔心道:“掌門真人,您可還好麼?”
楚玉洲擺了擺手,示意不必他們扶自己,閉目調息了片刻,才睜眼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師弟劍意強橫,靈力也是如此,熾烈灼人,倒是我修為不濟,一時有些不適,讓沈宗主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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