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下,收起了手機繼續吃乾麵包,喝了幾口水,心中莫名起了一絲悲壯之情,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他參加工作以來,遇到的最難的一個工程項目。
從小立誌要拚搏的他,這次終於有了拚搏的感覺。
吃了幾口,拿出錄音器喃喃記錄:“標地十三,水準儀測量後結果,較為平坦,土質鬆散,前期勘測恐怕有誤,需要重新勘測。目前我認為這裡恐怕是個砂土層或者是粉質土層,不適合建設隧道。”
想了想又補充了兩句,“若改道,需要測量新的標的一百二十六和一百四十五,測量任務加大,需要半個月左右。”
“標地十二,濕土層較厚,嚴重懷疑是破碎且富水的岩層,需要重新勘測。”
……
一般情況下,重新勘測並不代表否定了之前的勘測,山體巨大,氣候萬變,在不同的時間勘測相同的地方,因為暗層水路和氣候的影響,完全有可能得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結論。
李建國記錄完畢後,又繼續往上走去。
想著把標地十四檢測完畢,就可以回到營地去。
沒想到圖紙上的十四標的,與十三標的之間居然有一個深溝,用水準儀稍微量了下,此溝縱向居然有三十米左右,而坡麵距離長達一公裡……也就是要走到十四標地去,比實際預計的路程要翻倍。
隻是十三標的至十四標地的一個來回,大約有四公裡。
這讓他明顯地猶豫了起來,但想到之後再來這裡測量,難免還是要走這條路,因為這裡是不可能進來車的。
目前情況完全靠人工。
看著太陽很高,很亮,很暖,他回頭看了會兒營地,最終咬咬牙,決定還是去十四標地,把那兒測量了再返回。
從十三標的下坡的路還是很順利,隻是碎石太多太尖銳,他的鞋子首先出了問題,他起先以為是碎石進了鞋子,烙得他腳底疼。
找了個地方脫了鞋子檢查,才發現鞋底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有個洞,而且自己的腳底已經被磨出血泡。
而這時候,他才剛剛下到十三坡地的下半部分。
再三衡量後,他知道自己今天去不了十四標地,穿上鞋子,休息了一會,往十三標的上爬,打算原路返回。
下山的時候隻是覺得路不好走,特彆害怕摔倒,往上爬的時候,更艱難,走幾步就氣喘籲籲,明明感覺那個坡度並不大,但就是好像在爬懸崖峭壁般費勁兒,他幾乎走幾步歇一會,眼見著太陽越來越低,他心裡著急起來。
而且坡上的風也越來越大,明明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卻已經感覺不到一點點的暖意,反而是寒意從腳底往上竄。
漸漸地,他的呼吸越來越緊,一顆心冷得仿佛縮了起來,呼吸都困難。
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身邊有個什麼動物竄過去……他知道這裡是有狼的,頓時被嚇了一跳。
接連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一滑。
心道一聲不好,人就不受控製地跌倒,然後往坡下滾去,尖銳的碎石紮在皮膚上,他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雙手亂抓,可惜坡上連根野草都沒有,爬了兩手血,仍然沒有可固定身體的草或者石頭。
他直接滾到了坡底……
最後的視線裡,隻覺得殘陽如血,天在一秒內迅速地黑下去。
……
到晚上九點多,派出去的人還是沒有找到李建國,這事也終於驚動了淩峰西,見到吳勇傑就語氣冷冷地說,“你是怎麼帶隊的?隊裡的成員可以擅自離隊嗎?如果出了事,誰負責?”
吳勇傑嗬嗬冷笑,“你放心,我帶的隊,我的人出了事,我吳老虎負責到底!但是,如果李建國出了什麼事,我們整個工程隊都沒辦法往前走了,他是我們的技術骨乾。”
淩峰西怔了怔,向身邊的葉明朗道:“通知下去,集結所有能上山的人去找人,還有,讓醫療隊準備,在找到人之前,醫療隊所有人整裝待命,不許休息!”
方雅接到消息後,也緊張起來,把女孩們聚在一起道:“上麵讓我們今晚彆休息,想必是害怕我們不能及時救到人,我們就彆睡了。免得讓彆人以為我們來這裡是遊玩的,吃閒飯的,今天大家都警醒點,一旦需要我們,我們要全力以赴。”
“是!明白了!”女孩們齊聲答。
淩峰西還是不放心,打算也跟著上山去找。
吳勇傑一把拉住他,“三軍打仗,將帥不能慌。他是我的人,我都沒上山,在這兒等著呢,你上去做什麼?”
“我是軍人,我的野外生存能力比彆人強些,我去找人也沒有什麼不對,你是工頭,他們都聽你的,你確實不能離營。但他們像無頭蒼蠅似的上山,誰知道有沒有好好找?上麵也必須有人壓陣。”
“可是——”吳勇傑還是猶豫。
“彆可是了,找人要緊。”
這時候淩峰西倒是拍了拍吳勇傑的肩,“等我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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