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嚴嚴實實地籠罩著鬆江市的長途汽車站。昏黃的燈光宛如點點碎金,灑落在地麵上,像是給大地精心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朦朧迷離的紗。時間的指針已悄然指向晚上11點,四周仿若被靜謐的魔法籠罩,一片寂靜,隻有長途汽車站還殘留著些許熱鬨的餘溫,宛如黑暗中孤獨閃爍的燭火。
阿麗安靜地坐在小賈的自行車後座,微風如同輕柔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帶來絲絲涼意。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踏上批發服裝的征程了,可每次出發,心中那團對進貨之旅的期待與緊張之火,都如同被風箱鼓動般,絲毫未減。
當小賈穩穩地將自行車停在長途汽車站時,阿麗的目光瞬間被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雲姐吸引。“雲姐,早到了?”阿麗邊利落地跳下小賈自行車後座邊熱情地打招呼,她那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小賈也麵帶微笑,禮貌地向雲姐問候。
“小賈自行車送來的?沒打的?”雲姐的目光落在那輛自行車上,看似隨意地隨口一問。
“自行車不暈車。”阿麗回答道,其實在她心裡,那出租車的起步價5元錢,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小山,能抵得上她兩頓簡單的早飯呢。在她眼中,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能節省就得節省。
“阿麗暈車,一上車就不知東西南北了,那麻煩您了,雲姐。”小賈細心地叮囑完,便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阿麗抬起頭,望向那輛即將承載她們前往省城東海市的臥鋪大巴,在燈光的映照下,車身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靜靜地臥在那裡,等待著開啟這趟旅程。
臥鋪大巴,曾幾何時,它是人們長途出行的絕佳選擇,承載著無數人的夢想與希望,宛如一座移動的希望之舟。在它輝煌的歲月裡,那雙層的設計就像一個溫馨的移動旅店。人們躺在臥鋪上,可以悠然自得地欣賞窗外如詩如畫的風景,沉浸在書籍的世界裡,感受知識的滋養。年輕人們更是充滿活力,他們會聚集在一起,興高采烈地分享港片裡的精彩片段,歡聲笑語回蕩在車廂之中。那是一種滿是樂趣的旅途體驗,它也因此成為了經濟條件有限的人們長途旅行的首選交通工具。然而,時光流轉,如今的它也麵臨著諸多問題。就像這車廂裡混雜的氣味和潛藏的安全隱患,成為了後世人們詬病它的緣由。但即便如此,在當下,它對於很多人來說,依然是一種奢侈的交通體驗,甚至有人認為它比硬座火車還要舒服呢。
阿麗剛一踏上臥鋪車,一股濃烈刺鼻的氣味便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那是汗臭味、腳臭味和各種零食味道相互交織、混合而成的氣息,仿佛是一個惡魔張開的大口,要將人吞噬。臥鋪車是帶空調的密封車,整車密封性極佳,這氣味在車廂裡肆意彌漫,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獸,幾乎要把人逼得喘不過氣來。阿麗隻覺得胃裡一陣劇烈地翻騰,一股酸水直往上湧,她急忙用手緊緊捂著嘴,慌慌張張地下了車。
“怎麼了?現在就暈了?”雲姐趕忙快步上前,滿臉關切地詢問。
“雲姐,我要先吃上暈車藥。”阿麗臉色有些蒼白,虛弱地說道。此時,周圍的人們還在嘰嘰喳喳地聊著天,他們那嘈雜的聲音在阿麗聽來,就像無數根鋼針,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膜,更增添了她內心的不適。
在長途車司機的引導下,阿麗找到了自己的鋪位。雲姐則像是一隻歡快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梭,和周圍熟悉的人熱情地打著招呼。坐這趟車的人大多是鬆江市周邊經銷服裝的,彼此之間都很麵熟。有的是經銷男士服裝的,他們穿著打扮透著幾分乾練,舉手投足間儘顯自信;有的是經銷女士服裝的,妝容精致得如同櫥窗裡的模特,眼神中滿是對時尚的敏銳洞察;還有經銷襪子之類小物件的,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對生活的熱愛。大家一上車就像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聊個不停,車廂裡熱鬨非凡,仿佛是一個流動的集市。
“昨天晚上肖靈真不錯,回去以後就給我談了他的一番感想,說小賈叔叔真厲害,在國外乾了那麼多的事,他說他也一定能做到,嚷嚷著讓我給他報補習班呢。”雲姐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和阿麗分享起兒子的趣事,眼中閃爍著自豪的光芒。
“那好哇,隻要他自己願意學就是好事。”阿麗努力回應著,試圖讓自己從暈車的難受中掙脫出來,把注意力轉移到雲姐的話題上。
“前所未有的這種情況,如果真能堅持下去的話,那就太好了!”雲姐眼中的欣慰光芒愈發閃亮。
可阿麗還是感覺那股難聞的氣味如影隨形,不斷往鼻子裡鑽,胃裡又開始像大海一樣翻江倒海。“雲姐,嗯,我調到靠門的地方去吧。”阿麗對雲姐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
“天這麼冷,人家都是想方設法的調到離門遠的地方去,你還想著調到離門近的地方去。”雲姐說著,眼中卻滿是對阿麗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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