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坤正手裡攥著抹布,在那拾掇著,冷不丁聽到個消息,那抹布就跟斷了線似的,“啪嗒”一下掉地上了。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原地杵著,動彈不得,腦袋瓜子瞬間“宕機”,一片空白,就好比家裡那老電腦正用得好好的,突然死機,屏幕上畫麵定格,啥程序都不運轉了。緊接著,一股子寒意從腳底“嗖”地往上躥,直衝到腦門,那感覺,就像大夏天正熱得冒汗呢,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滿心盼著豐收換彩禮的熱乎勁兒,一下子被凍得稀碎,剩下的隻有滿心焦急和惶恐,眼神空落落的,嘴裡嘟囔著:“咋會這樣啊……這可咋弄,眼瞅著胡蘿卜就要豐收了,兒子娶媳婦的彩禮錢可咋辦呐……”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頭都快聽不見了,心裡頭滿是絕望,在胸腔裡來回撞,就像困在深井裡的野獸,瞎撲騰,可就是找不著出口。
丁四坤婆娘在屋裡正縫補衣服呢,聽到外麵聲響不對,趕忙撂下手裡的活兒跑出來,一臉懵地問:“咋回事啊,慌慌張張的?”老張喘著粗氣,又把那糟心事兒重複了一遍。婆娘一聽,身子跟篩糠似的晃了好幾下,像脊梁骨被人抽走了,臉刷一下沒了血色,嘴唇抖得跟撥浪鼓,半天才憋出一句:“咱辛辛苦苦攢著給兒子定親的彩禮錢,這下全泡湯了。”話一出口,眼淚跟決堤的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積攢了老長時間的希望,就這麼“嘩啦”一下破滅了,心裡又急又氣,火攻心呐,腿一軟,兩眼一黑,直接“撲通”栽倒在地,就像暴風雨裡的小樹苗,根基再穩,也經不住這狂風猛吹,連根被拔起,倒得乾脆。
丁四坤這才回過神,跟條件反射似的,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婆娘,扯著嗓子喊她名字,雙手慌裡慌張地掐人中,眼眶也紅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砸在婆娘臉上。心裡頭那叫一個急、一個怕呀,滿是愧疚和無奈。好一會兒,婆娘才悠悠轉醒,一睜眼瞅見丁四坤,抬手就往他胸口捶,哭得那是鼻涕眼淚一大把:“你個沒出息的,咱家的錢呐,全沒了,拿啥給兒子湊彩禮,他咋成家啊?你今兒個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上吊,這日子沒法過了!”丁四坤也沒法子,隻能緊緊摟著婆娘,任她打罵,嘴裡念叨:“彆慌,彆慌,總會有辦法的,咱先去加工廠瞅瞅啥情況。”可那聲音,輕飄飄、虛晃晃的,連他自個兒聽著都沒底,像個走夜路的小孩,手裡那點光亮,眨眼就被漆黑的夜給吞了,迷了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
丁四坤和老張也顧不上彆的了,火急火燎就往胡蘿卜加工廠趕。一路上,丁四坤腳步虛浮得很,像踩在棉花堆上,每一步都費勁,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沉得抬不起來。心裡頭跟揣了隻活蹦亂跳的野兔似的,七上八下,那心跳聲“砰砰砰”,震得耳朵生疼,就像老房子裡那破鐘,指針晃蕩得厲害,發出的聲響亂糟糟的。
到了加工廠,眼前的景象看得他倆心“唰”一下涼了半截,像掉進冰窟窿裡。隻見四個從金陽國退運回來的集裝箱擺在那兒,大箱體在太陽底下明晃晃的,透著股冰冷勁兒。工人們悶頭忙著卸貨,一箱箱原本滿懷著出國賺大錢希望的胡蘿卜,這會兒全被退回來了,堆在冷風庫裡,跟一座座橙色的“小山”似的。可那包裝箱上鮮豔的顏色,這會兒瞅著卻紮眼得很,看得人心頭沉甸甸的,就像春天裡開得正豔的花,突然遭了霜打,蔫了吧唧地趴在地上,沒了生氣。丁四坤到處打聽,才知道附近凡是運往金陽國的胡蘿卜集裝箱,全都被退回來了,整個保鮮胡蘿卜加工出口這攤子事兒,亂得像一鍋煮開了還溢出來的粥,就跟那精密鐘表裡的齒輪突然卡住,零件崩得到處都是,一團糟。
國喜胡蘿卜加工廠門口,簽了合同的農戶們滿臉焦急,紮堆聚在一塊兒。有的紅著眼珠子,揮舞著胳膊,扯著嗓子罵,滿肚子火沒處撒;有的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唉聲歎氣,嘴裡嘟囔:“這往後可咋活呀”,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眾人都嚷嚷著,要是加工廠再不抓緊收購,就組團去政府上訪,聲音此起彼伏,透著股絕境裡想抓救命稻草的勁兒,像洪水裡抱團的螞蟻,就盼著能有條生路。國喜老板毛三友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邊合同基地的農戶催著收貨給錢,那邊工廠倉儲滿當當,新退回來的胡蘿卜都沒地兒放,金陽國客戶電話還一個接一個,催命似的,說再不趕緊供貨,就要打官司索賠了,那電話鈴聲在嘈雜聲裡格外刺耳,像半夜突然拉響的警報,聽得人心驚肉跳。華夏查檢部門也施壓,讓趕緊查清退運原因,不然就停了國喜發貨資格,這壓力跟烏雲似的,沉甸甸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
丁四坤站在那兒,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整個人都懵了,像魂兒被人抽走了似的。眼神呆呆的,盯著那堆成山的退運胡蘿卜,腦袋一片空白,心裡直犯愁:“這可咋辦好啊?家裡這日子不得塌了嘛!要是這一茬胡蘿卜賣不出去,兒子那118萬元彩禮錢可就打水漂了,婆娘不得鬨翻天,這日子還咋過喲?”雙手無力地耷拉在兩邊,手指頭微微抖著,身子也跟著晃悠,周圍亂糟糟的聲音慢慢聽不真切了,滿心都是無助和迷茫,就像在狂風巨浪裡的孤舟,四周黑漆漆一片,浪頭一個接一個,找不到方向,也瞅不見岸邊,滿心都是要被吞沒的恐懼,像暴風雨裡的小樹葉,飄搖脆弱,說不準啥時候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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