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根的家鄉,那是一片被歲月溫柔撫摸的寧靜質樸之地,小土薑如同大地慷慨饋贈卻被忽視的孩子,在田邊地頭肆意生長,漫山遍野皆是它們倔強的身影。土根打小就在這薑叢間穿梭嬉戲,在他質樸而純粹的認知裡,小土薑不過是生活裡極為普通的一味調料,平常用於為菜肴增添些許風味,偶爾多餘的便被隨意丟棄在角落,任其默默蒙塵,從未有人曾將它與珍貴二字相提並論。
當阿麗那清脆而又堅定的聲音仿若一聲天外之音,劃破土根平靜的心空,說出“你可千萬彆小瞧這小土薑,在歐洲,它可是價值不菲的珍寶”時,土根隻覺腦袋“嗡”的一聲,仿若一陣狂風驟起,將他心中那片平靜的湖泊攪得翻天覆地。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阿麗,嘴巴微微張開,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心中猶如洶湧的波濤在激烈翻湧,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呼嘯而過:“這怎麼可能?在咱村子裡,這小土薑漫山遍野都是,從來沒人把它當回事兒,怎麼到了歐洲就成了寶貝?阿麗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土根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與震驚,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那是一種對未知與巨大反差的本能反應。
他不敢再接話,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裡,腳下的土地仿佛也變得不再踏實。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卻絲毫無法吹散他心中的那團迷霧。土根的心中五味雜陳,一種複雜而又矛盾的情緒如藤蔓般在心底蔓延開來。一方麵,他覺得阿麗所說的話就像是從遙遠的童話世界傳來,那般荒誕不經,好似天方夜譚,與他幾十年來對小土薑的認知格格不入;另一方麵,在村子裡生活多年,他深知鄉親們生活的貧苦與艱辛,那一雙雙布滿老繭的手,那一張張寫滿滄桑與無奈的臉,不斷在他眼前浮現。此刻,阿麗的話就像一道微弱卻又充滿希望的曙光,讓他隱隱約約期待著這或許真能成為改變村子命運的關鍵所在。
他站在那裡,眉頭緊蹙,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隻有他的思緒在瘋狂馳騁。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腦海裡如走馬燈般不斷交替浮現出家鄉那漫山遍野無人問津的小土薑和村子裡鄉親們那貧苦不堪的生活畫麵。他仿佛看到了村裡那搖搖欲墜的土坯房,在風雨中飄搖不定,似在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看到了孩子們穿著破舊卻洗得發白的衣服,眼中滿是對外麵世界的渴望與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那純真的眼神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刺痛著土根的心;他又看到了那堆積如山的小土薑,在角落裡默默散發著泥土的氣息,卻從未被賦予真正的價值,就像村子裡的人們,雖勤勞善良,卻一直被貧困的陰影緊緊籠罩。
土根的內心在激烈地掙紮著,他暗自思忖:“如果真的能夠將村裡的小土薑換成錢,那村裡的經濟將會迎來前所未有的轉機。可以修一條寬闊平坦的路,讓村裡的特產能夠順利運出去,讓村子與外麵的世界緊密相連;可以給孩子們建一所嶄新的學校,讓他們能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接受更好的教育,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可以給老人們蓋一座溫暖的敬老院,讓他們安享晚年,不再為生活的困苦而憂心忡忡。鄉親們的生活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用為了溫飽而發愁,再也不用在病痛麵前束手無策。可這一切真的能實現嗎?會不會隻是一場空歡喜?萬一這隻是阿麗的誤判,或者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那我該如何麵對鄉親們那滿懷期待的眼神?我又該如何承擔這份沉重的責任?”土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卻渾然不覺疼痛,那是他內心窘迫與不安的外在體現。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一步走錯,便可能萬劫不複,這種巨大的壓力讓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陽光透過阿麗電話亭那狹小的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卻絲毫無法緩解土根內心的緊張與窘迫。
阿麗像是能洞察他內心的每一絲波瀾,輕聲說道:“我認識一個從事土薑外貿生意的行家,他曾告訴給我許多有關小土薑的寶貴知識。我手上這個小土薑,其價值應該頗為不菲。這樣吧,土根,你先不要急著離開,我打電話聯係一下,你去找他詢問一下究竟能值什麼價格,大不了你浪費個交通費錢。”
土根聽著阿麗的話,下意識地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恍惚。他感覺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場迷離的夢境,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虛幻的泡影,不真實得讓人害怕。他偷偷打量著阿麗,看著她那認真而又誠摯的表情,心中糾結不已。一方麵,他實在難以相信小土薑能有如此大的價值;另一方麵,阿麗的神態又讓他覺得此事或許並非空穴來風,再說昨天夜裡阿麗的熱心幫助已經讓人看出這姑娘是個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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