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邁著沉穩而有力的步伐走進了慈寧宮,一進門便瞧見太後一臉病容,正有氣無力地斜倚在榻上。然而,當太後的目光觸及到雍正時,她瞬間打起精神,挺直了身子,擺出一副端著架子的模樣。
雍正望著烏雅太後如此做作的姿態,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無名之火。在他眼中,這位太後在自己跟前永遠都是這般刻板生硬,毫無母親應有的慈愛與溫柔,反倒更像是一個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朝廷官員。
"皇帝來了。"太後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即便此刻她內心焦急萬分,但表麵上依舊維持著那副端莊威嚴的太後形象。
雍正麵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太後行了一個大禮。待太後微微抬手示意起身之後,他這才直起身子,輕聲問道:“皇額娘叫朕前來,是有何要事?”儘管他心知肚明太後此次召見定是為了烏雅家,依舊故作不知。
太後並未直接回應雍正的問題,而是將視線轉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京城的風聲愈發淩厲了。”接著,她稍稍停頓片刻,又把目光移回到雍正身上,緩緩道:“皇上,慶雲乃是您的親舅舅啊。”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隻是皇額娘可知道孝懿仁皇後的隨葬品都在烏雅家搜出來了。”雍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垂下眸子看自己的手串兒,聲音不辨喜怒。
“怎麼可能。”太後明顯的心虛了一瞬,“你舅舅素來是個膽小的,那些事定不是他做的。”
“是不是的,賬本子都查到了。”他目光看著太後,“皇額娘,上百萬兩的白銀,是多少沾惹了多少血,惹了多少的怨。”
太後強硬地起來,語氣生硬:“哀家就這麼個不成器的親弟弟,你就這麼一個親舅舅。你想讓天下人怎麼看本宮和你這個皇帝。”
“皇額娘說錯了,朕這次抄家都是抄的家奴,一個個碩鼠,這筆銀子用到西北去,便不必為了征戰勞民傷財,百姓都高興著呢,這些就不必皇額娘擔心。”雍正笑了,不過是一群奴才,還是一群犯事的奴才,他是準備將他們做的事公布出去的。
“皇帝,就當哀家求你,留你舅舅一條命吧。”太後見自己的皇帝兒子沒有絲毫要顧及烏雅慶雲是他舅舅的意思,一副要殺之而後快的樣子,他甚至笑了,笑什麼,那是他親舅舅啊,她就知道不是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就是不貼心。哪怕養他的是隆科多的姐姐,她也是恨的,所以即便是在求兒子放過自己的舅舅,烏雅太後的語氣也是帶著命令的。
“皇額娘覺得是慶雲死還是慶雲的子孫死?朕不是不通情達理的,首惡去了,這些人不是不可以活著。”雍正說的隨意,他本來就不想這些人死的那麼痛快,所以之後會怎麼活、在哪裡活著就不必讓太後知道了。
“慶雲的小兒子哀家要接進宮來。”太後見皇帝心意已決,到底還是換了個條件。慶雲的小兒子才不過周歲的年紀,也不是嫡出的,她不信皇帝這都不許。
“皇額娘年紀大了,近些年又身體不大好,不適合養孩子。”雍正想了想,一個嬰孩也不是可以留下京城,但是一個罪臣之子養在慈寧宮肯定是不行的,“便養在外麵吧,皇額娘派人養著就是,不必親自勞累。”反正自家老娘這個身體也沒幾年。
和太後交談過後,雍正便轉身離去,回自己的養心殿去處理事情。如今國庫充盈,正是應當密切留意西北戰事以及軍中權力交替之時。
時光荏苒,轉眼間已至九月,秋意漸濃。圓明園中的樹木仿佛也感受到了季節的更替,紛紛換上了五彩斑斕的新衣,呈現出一片姹紫嫣紅、美不勝收的景象。
在這如畫美景之中,敬嬪與劉茵一同來到了竹子院,陪伴著身懷六甲的安陵容欣賞秋日風光。隻見園內綠樹成蔭,翠竹搖曳生姿,微風拂過時發出沙沙聲響,宛如天籟之音。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安陵容不能飲酒,眾人圍坐在庭院內的石桌旁,石桌上擺放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紅泥小火爐,爐火正旺,上麵溫著一壺香氣撲鼻的杏仁牛乳茶。旁邊還有幾隻精美的瓷盤,裡麵盛放著各式各樣製作精巧的點心。
“妹妹這身子,怕是已有九個月了吧?”敬嬪輕抿了一口溫熱香甜的牛乳茶,將目光投向安陵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關切地問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對安陵容即將臨盆的期待和祝福。
“我這胎是去年年底懷的,有九個月多月了。”安陵容躺在躺椅上,她如今已經坐不住了,平日裡不是走著就是躺著,躺著要起身也十分的困難,但是為了好生產她還是讓自己身邊的人多扶著她走動。她雖然比懷孕前豐腴了些,但相比起自己的肚子還是纖弱,讓人看著都擔心的樣子。
“你這胎雖有波折,到底是你運氣好,如今也足月了,就隻等瓜熟蒂落了。”敬嬪感歎道。不管是九州清宴後殿起火還是閒月閣的推搡事件,哪個不是衝著昭嬪及其腹中龍嗣來的。可偏人家穩得住,這樣驚險的境地,人家愣是連胎氣都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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