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彥平在這江南住了數月有餘,每日於那清新宜人、風景如畫的環境中慢慢調養身子。這段時光,對他而言,就如同夢幻般美好。他每日清晨迎著微風漫步,午後在樹蔭下休憩,傍晚伴著夕陽與義子共享晚餐。在這數月裡,他也算是真正地和自己的義子張善相享受起了天倫之樂。那是一種他許久未曾感受過的溫馨與安寧,每一刻都充滿了溫暖和幸福。
在一個寧靜如水的夜晚,明月高懸,灑下銀白的光輝。父子倆在屋內秉燭夜談,跳動的燭火映照著他們的臉龐。張善相紅著眼眶,聲音微微顫抖,開始向定彥平述說起這些年的坎坷經曆。
“義父,您可知,您的好友羅融他已經慘死。戰死沙場,聽說是萬箭穿心而亡。”張善相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悲憤,“那些隋軍,簡直就是一群惡魔!他們衝進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們的哭聲、求饒聲,他們全然不顧。”
“隋軍的種種暴行,令人發指。他們欺壓百姓,搶奪財物,奸淫婦女,把好好的一個地方弄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張善相越說越激動,眼中燃燒著怒火,“所以,義父,我實在忍無可忍,決定刺殺楊素,隻為了給百姓討一個公道,讓他們不再遭受這樣的苦難。”
說到此處,張善相的聲音略微停頓,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義父,那羅融的兒子,在我手臂受傷之後,我深知自己已無力保護他周全。為了他的安全,我將他交給了王景撫養。王景大哥為人忠厚老實,心地善良,我相信他定會好好照顧那孩子的。”
定彥平聽著,麵色沉重如鉛,久久不語。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世事無常的感慨和對故人之子的牽掛,過了許久,才長歎一口氣說道:“善相啊,這世間的苦難何時才是儘頭?羅融是個好人,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憐他那孩子隻希望王景能護他周全。”
定彥平抬起頭,望著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語道:“這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我們能做的,也隻是堅守心中的那份正義和善良了。”
定彥平深深地望著自己的義子,那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期許,仿佛要將張善相的未來都看穿。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幾分,緩緩開口問道:“善相,今後你有何打算。”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同古寺的鐘聲,在這安靜的房間裡悠悠回蕩,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張善相的心頭。
定彥平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為父知道你心懷正義,也有自己的抱負。但如今這世道紛亂,前路迷茫,你可得想清楚了,莫要一時衝動,走錯了路啊。”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又夾雜著對義子的信任和鼓勵。
張善相深知義父心裡麵一直掛念著自己,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眼眶迅速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說道:“義父,您聽孩兒說。我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死罪了,您是那威名赫赫的興隋九老之一,身份尊貴,德高望重。若是孩兒在您左右,定會給您帶來無儘的麻煩和難以預料的災禍。我本就罪不可赦,雙手沾滿了血腥,所做之事已是無法回頭。孩兒實在不想再連累您老人家的一世清譽和身家性命。孩兒不孝,不能在您身邊儘孝,還可能給您帶來滅頂之災,孩兒心中有愧啊!”
隨即,張善相挺直了脊梁,目光無比堅定,雙手緊緊握拳,慷慨激昂地說道:“義父,經過這諸多波折,孩兒已經想得明明白白。此後,孩兒就在這裡麵隱居起來,韜光養晦。如今這隋朝,橫征暴斂,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已然是氣數將儘。隻要天下局勢有變,時機成熟,孩兒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隋。孩兒要為那些飽受苦難的百姓,為這被欺壓已久的天下蒼生,謀一個太平盛世,讓大家都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定彥平聽著義子這番鏗鏘有力的話語,不禁老淚縱橫。他那雙飽經風霜的手顫巍巍地伸出,想要扶起張善相,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兒心懷天下,有如此壯誌豪情,為父甚是欣慰啊。為父知曉了你心中的遠大抱負和堅定想法,自當尊重。隻是這反隋之路必定艱難險阻,危機重重,隻盼我兒此後萬事小心,切莫衝動行事,一定要保全自己,莫要輕易丟了性命。若真有那麼一天,為父隻願你能得償所願,成就一番大業。”
定彥平長歎一口氣,如此說時,他眉頭緊鎖,額頭上的皺紋如溝壑般深刻,憂心忡忡地望著張善相,緩緩說道:“善相啊,為父之所以這般憂慮,實在是放心不下你這左臂所受之傷。你向來在江湖上以雙槍絕技聞名遐邇,雙槍在你手中猶如蛟龍出海,威力無窮。
可如今,你這左臂受傷,無法再如往昔般自如地使用雙槍,往後又該如何防身禦敵呢?雖說你曾經憑借著非凡的勇氣和高超的武藝刺傷過宇文成都,論起武藝,的確算得上是頂級高手之列。但這沒了左手幫襯,終究是缺了一份重要的助力啊。與人對陣之時,招式的變化、力量的發揮都會受到極大的限製,難免會處於劣勢。為父每每想到此處,這心就揪得緊緊的,夜不能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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