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中的是一種叫三更死的劇毒。
這藥用蛇毒煉製,隻需一滴,便能致數十人死亡。
飲下此毒,不僅必死無疑,屍身也會迅速潰爛。
仵作驗屍驗到一半,柳夫人的屍身就開始潰爛。
不過有薑媚的提醒,仵作還是在柳夫人的指甲裡找到了劇毒殘留。
“大人果斷料事如神,這毒就藏在那毒婦的指甲裡。”
京兆尹拍著裴景川的馬屁,但想到柳夫人屍身潰爛後的可怖場景,胃裡忍不住一陣翻湧。
這毒也太沒有人性了,得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會給人下這種毒啊。
裴景川並不吃恭維這套,他冷冷地問:“這樣的劇毒之物不會隨便在市麵上流通,查出源頭了麼?”
“下官已經讓人去各大藥鋪查了,”京兆尹連忙回答,他雖然比裴景川年長許多,卻緊張得直冒汗,答完試探著問,“既然毒物已經找到,其他人應該是無辜的,能不能讓他們先回去?”
旁人都是順帶,最主要的是葉青行還跟著餓著呢。
瀚京誰不知道葉大公子為裴家三郎廢了隻手,這下毒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是他呀。
“既然大人願意用項上人頭擔保他們是無辜的,那就放人吧。”
裴景川答得漫不經心,京兆尹隻覺得脖子發涼,他連忙改口:“下官並不是要為誰擔保,隻是這投毒之人已死,查起來必然費事不少,薑姑娘還受著傷,要不大人先帶薑姑娘回府休養,等查到線索下官一定第一時間稟報給大人。”
這毒明顯是衝那姓薑的婢女去的,裴景川說有人投毒謀害他分明是故意誇大想為那婢女撐腰。
一個小小的婢女能有什麼仇家,京兆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並不想卷入這種後宅紛爭之中。
裴景川把京兆尹的心思看得分明,幽幽道:“無妨,這裡也能休息,我已告了假,可以陪她在這裡等。”
這話讓京兆尹的眼皮控製不住突突地跳。
他原想著裴景川就算在這兒耗一夜,明日怎麼也得去刑部上值,誰曾想裴景川竟然連假都請好了。
明日隻怕連陛下都會聽聞此事,他要是不能把案子查出個所以然來,頭頂烏紗怕是難保。
京兆尹暗罵裴景川太較真,但更想罵的是那又蠢又莽的幕後真凶。
裴三郎是何等人物,人家十歲就入宮做太子伴讀,十五歲的文章已是聞名天下,他喜歡的姑娘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他能不挖地三尺把人找出來嗎?
裴景川的態度很強硬,京兆尹也不敢廢話,忙不迭地出去叫人繼續查線索。
不管有多困難,不管幕後之人的背景有多大,都得徹查到底!
京兆尹走後,裴景川繞過屏風,看見薑媚醒了,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屏風是他下午讓人搬來的,最簡單的竹屏,顏色翠綠,雖不怎麼值錢,但和春意相合,擺在屋裡既能遮擋,又添了兩分生機。
然而薑媚做了噩夢,臉色慘白,滿臉驚慌,一身萎靡和這蓬勃的竹屏形成反差。
裴景川走到床邊,聽到薑媚沙啞的低語:“這是第二個。”
在安神藥的幫助下,她睡了一覺,卻睡得很不安穩,夢裡全是柳夫人趴在地上摳挖喉嚨掙紮求生的畫麵。
短短數月,她這雙手,奪走了兩個人的性命。
殺張明淵的時候,她滿腔恨意,雖然事後害怕,卻從未後悔,可她與這位柳夫人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