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看著這賣藝的史丹,心裡怪可憐他的。這人練了老半天,卻沒有一個人肯掏錢。正這時候,忽然從外麵走進來一個黃臉大漢,模樣長得有點嚇人。那大漢大聲說:“朋友,沒人給錢,你可彆亂發牢騷。你知道為啥不?因為你不懂這兒的規矩。你得先找一個在本地有威望、有人緣的頭目,讓他幫你張羅張羅,這樣大家看在他的麵子上,才會給你錢。你要是光靠自己在這兒耍一天,一個子兒都彆想拿到。除非有路過的外鄉人可憐你給點錢,要是本地的人給了,說不定還會有人來找麻煩呢。你呀,就是不懂規矩。對了,朋友,你貴姓?”史丹趕忙回答:“我姓史,叫史丹。”那大漢眼珠一轉,說:“史壯士,我給你找個事兒乾,你樂意不?”史丹一聽,眼睛都亮了,連忙說:“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欠了人家店錢,才出來賣藝的。隻要能有個吃飯的地方,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大漢笑了笑說:“在南邊有個團城子,裡麵住著東方大員外,他們那兒要找四個打更的頭目,得有點本事才行。我看你這本事雖說不是特彆厲害,但是你這身材和長相還不錯。”史丹一聽,趕緊給大漢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說:“恩公,如果真能這樣,我要是有了好出路,一輩子都記著您的恩情。”大漢點點頭說:“明天中午,我在團城子西門給你留話,到時候見了員外,成不成可就不好說了,得看你自己的運氣。”史丹滿懷希望地說:“那就全看我的造化了。”大漢突然一伸手,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說:“你拿著這銀子,先把店錢還了,再去換身衣服,明天中午準時見。”史丹又連忙鞠躬道謝。大漢轉身要走,史丹連忙說:“您慢走。”大漢又說了一遍:“我可要走了。”史丹還是客氣地說:“您走好,您老人家。”大漢哈哈一笑,說:“朋友,你可真是個老實人啊!”史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怎麼機靈。”大漢笑著說:“我給了你銀子,你連我是誰都不打聽打聽?”史丹一聽,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尷尬地說:“爺台,我真是個糊塗人。”說著,“撲通”一聲就給那大漢跪下了,著急地說:“恩公,您千萬彆怪我,您到底貴姓啊?”大漢哈哈大笑,說:“我姓朱,單名一個英字,大家都叫我黃麵郎。你明天到那兒的時候,就說有個姓朱的介紹你來的,自然就會有人給你通報。對了,你在哪個店裡住著呢?”史丹回答說:“我就在這五裡新街西口外頭的李家小店,在那兒住了十幾天了。”朱英又問:“你算算這五兩銀子,夠還店錢和買衣服不?要是不夠,我再給你幾兩。”史丹連忙說:“夠了夠了。”黃麵郎朱英這才大搖大擺地走了。周圍瞧熱鬨的人一看沒什麼事兒了,也都散了。史丹拿著銀子,提著捎馬子,往五裡新街去了。蔣平看著他的背影,對智化和展昭說:“咱們也走吧。這兒有個特彆好的機會,你們倆想到了沒?”智化好奇地問:“什麼機會?”蔣平神秘兮兮地說:“咱們要是能找個人和這個姓史的一起去團城子,假裝投降。現在東方亮正到處找人呢,隻要是身強體壯的,他肯定要。要是咱們在團城子裡有個內應,到時候想拿皇帝的冠袍帶履就容易多了,藏珍樓的秘密咱們也能搞清楚。就是不知道該派誰去呢?”智化皺著眉頭說:“就是這人不好找啊。”
大家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五裡新街西口。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喊:“四老爺,走這麼快乾嘛呢!”蔣平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人。一個是白臉膛,留著短黑胡子,眉毛粗粗的,眼睛大大的,穿著一身皂青緞的衣服;另一個是個年輕小夥子,穿著粉綾色的武生中,粉綾色箭袖袍,腳蹬薄底靴子,腰間佩著刀,臉蛋白白淨淨的,五官長得很清秀,看著也就十八九歲。蔣平一眼就認出那白臉膛的是大漢龍滔,可那小夥子他不認識。那人走近了,剛要叫“展老爺”,蔣平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那人很機靈,立馬把話咽了回去,大家互相行了個禮。展昭好奇地問:“這是誰呀?”龍滔轉身把那小夥子拉過來,說:“來,給你認識一下,這是展伯父。這是我侄子,叫龍天彪。”龍天彪很有禮貌,過來給展昭磕頭,說:“展伯父在上,侄男天彪給您磕頭了。”展昭趕緊把他扶起來,笑著說:“賢侄快起來。”龍滔又和其他人一一見了禮。展昭說:“咱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話。”於是大家走到離那些看熱鬨的人遠遠的地方,坐了下來。蔣平笑著問:“這就是大爺的侄男吧?”龍滔回答說:“對,這是我哥哥龍淵的兒子。”蔣平又問:“你們從哪兒來呀?”龍滔說:“我們先去開封府辦事了,王老爺和馬老爺告訴我們,你們在南陽府團城子五裡新街設下了住處,我們就趕過來了。剛到這兒,就聽說這兒有個擂台,我們就多走幾步路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碰到老爺們了。”蔣平看著龍天彪,問龍滔:“你侄子跟著來乾嘛呢?”龍滔歎了口氣,說:“他父親被花蝴蝶用毒藥鏢給打死了,現在他跟著他馮七叔練了一身功夫,他七叔就是不會打暗器,這孩子一心想學打鏢,讓我帶他出來,給他找個師傅,好好學打鏢。等學會了,就去找花蝴蝶的後人報仇,不管是誰,隻要和花蝴蝶沾親帶故,打死一個,就算給父親報仇了。”蔣平讚賞地說:“好,這孩子真是個孝子。龍老爺,你打算讓他拜誰為師呢?”龍滔看著蔣平,說:“四老爺,您給想個人吧。”蔣平想了想,說:“這兒有個特彆合適的人,就是輩份有點不太合適,讓我侄徐良教他,收作師弟也行。”龍滔一聽是徐良,高興地說:“要是徐老爺就太好了,他不但鏢使得好,什麼暗器都會。”說著,轉身把天彪叫過來,說:“你這師傅,暗器功夫可厲害著呢,不但能學鏢,想學什麼都能教你。四老爺,您給說說,咱們趕緊拜師吧。”蔣平點點頭說:“行。”然後把徐良叫過來,對他說:“我給你收個徒弟,這是龍老爺的侄子,剛才你也見過了。他想跟你學鏢,就衝著他這一片孝心,你就收下他吧,這孩子以後肯定有出息。”徐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侄男我還年輕,哪敢收徒弟啊。”蔣平勸道:“你就彆推辭了。龍老爺,把他叫過來磕頭吧。”龍滔把天彪拉過來,就在這白沙灘上,龍天彪恭恭敬敬地給徐良磕了四個響頭。拜完師後,龍滔又給徐良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兄弟,這孩子就拜托你多費心了。”爺兒倆又給蔣平道謝。徐良笑著說:“咱們先教著看看,能學會最好,要是學不會,可彆怨我不會教徒弟。”龍滔連忙說:“你可彆太謙虛了。”收徒儀式結束後,大家都給徐良道喜,徐良又給大家一一磕頭致謝,龍天彪也給大家都磕了頭。智化在旁邊說:“四哥,你剛才說咱們這兒少個人去團城子當內應,我看龍老爺挺合適的。”蔣平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龍滔有點疑惑地問:“什麼事兒啊?”蔣平就把計劃詳細地跟他說了一遍。龍滔一聽,自信滿滿地說:“行,君山我都敢去詐降,何況這個地方。”龍天彪在旁邊忍不住說:“各位伯父,不是我小孩子多嘴,要是光讓我叔叔去團城子當內應,恐怕不太保險。最好我也跟著一起去,那個姓史的和我叔叔不好打聽的事兒,我去打聽就方便多了,他們去不了的地方,我能去。我是個小孩子,他們肯定不會懷疑我。各位伯父,你們覺得行不行?”蔣平想了想,說:“也有點道理。”展昭問:“去了怎麼說呢?”蔣平想了一下,說:“就說龍老爺和那個姓史的是親戚,龍老爺帶著侄子在鏢行乾活,鏢行散夥了,沒剩下錢,想在這兒賣藝,正好碰到姓史的。姓史的說這兒沒人給錢,就提到那個姓朱的,然後求姓朱的給說幾句好話,在團城子裡打更也行,反正心甘情願。這麼一說,肯定能成。”展昭有點懷疑地說:“你怎麼就這麼肯定能成呢?”蔣平笑著說:“他不是想謀反嗎?肯定到處找身強力壯的人,龍老爺這模樣,哪有不成的道理。”展昭又問:“那誰去找那個姓史的呢?”蔣平說:“不用太多人,我和張三老爺、趙四老爺去就行了。”智化在旁邊著急地說:“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行動。”展昭問:“那我們在哪兒等你們呢?”蔣平說:“都在美珍樓會合。”說完,大家就各自散開,去忙自己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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