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二更半的時候,玉仙換上了女裝,這樣在房頂上跳來跳去比較方便。小泉也換好了夜行衣,背上寶劍,帶上各種要用的東西,玉仙則背上鏈子槊。兩人吹滅燈燭,把門輕輕帶上,施展輕功在房頂上跳躍前行,出了店直奔城牆。巧的是護城河裡沒水,他們直接來到城牆下,順著馬道爬上城牆,進入城內。紀小泉在前麵,玉仙在後麵,穿過一條條街道,徑直朝著開封府的西牆奔去。小泉輕輕一躍就上了牆,正好碰到一個打更的。小泉迅速出手,一把掐住更夫的脖子,把他提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扔到地上,同時亮出寶劍。那更夫嚇得連連求饒,求小泉饒他一命。小泉低聲問道:“你們丞相現在在哪裡?隻要你告訴我,我就饒了你。”更夫哆哆嗦嗦地說:“我們丞相在西花園子的書房裡休息。彆進這個垂花門,從那邊的大門進去,能看到抄手遊廊,路西有個瓶兒門,進了瓶兒門,有太湖石,就在太湖石後麵,東西兩邊有配房,北麵有五間上房,那就是西書房。”小泉聽明白了,說:“等事情辦完了,就來放了你。”然後撕下更夫衣服的一角,塞到他嘴裡,把他拖到一棵槐樹後麵,兩人就朝著那邊的大門去了。進了門一看,果然有抄手遊廊,東西兩邊各有一個瓶兒門,中間是個廳。玉仙往西一指,兩人就朝著正西方向奔去。從瓶兒門進去後,發現是個花園,裡麵有很多太湖石。北麵有五間廳房,掛著堂簾,裡麵燈燭明亮。門外東西兩邊擺著四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白芸生,一個是艾虎。
原來在城裡處死伏地君王東方亮,這不是包公的主意,而是蔣爺的想法。皇帝旨意下來,要把東方亮淩遲處死,團城子改成一座廟宇,他的田產都收歸國有作為抄產,從裡麵抄出來的東西,像陳列器物、珍珠金銀等都入庫,留著荒年的時候救濟百姓;另外換個知府,之後還要繼續捉拿白菊花和帶著官印逃跑的臧能,追捕東方亮的餘黨;冠袍帶履交給陳總管收到四儀寶庫;所有抓住東方亮的人都能得到升官和賞賜。蔣爺親自向包公稟報,如果要剮東方亮,必須得在城內行刑。包公聽從了蔣四爺的建議,對外隻說在楓楸門外行刑,實際上是在十字街把東方亮大卸了六塊,頭顱掛在法場示眾。到了晚上,蔣爺正和展爺商量事情,這時候邢如龍、邢如虎、張龍、趙虎、韓天錦、於奢,還有韓傑、杜順兩個班頭,都回到了開封府,先向蔣爺報告說半路上假囚車被人劫走了,然後把劫車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蔣爺心裡盤算著,雖然剮了東方亮,但還是怕會有麻煩,就安排大家晚上分成前後夜值守,有的在屋裡值班,有的在院子裡巡邏,還有的來回巡查。蔣爺又把劉士傑的事情向丞相稟報了一遍。丞相給了他一套新的文書,不管他走到哪個州縣,文武衙門都得給他提供盤纏。有了這道文書,隻要帶在身上,不管去哪裡,辦事也好,要錢也好,都輕鬆容易,和江夏縣的文書相比,那可真是天壤之彆。蔣爺又把劉士傑帶過來向丞相道謝,後來艾虎、徐良、盧珍、芸生想和他結拜為兄弟。劉士傑點頭答應了,隻是得等到明天找個好日子再舉行結拜儀式。這時候劉士傑跟著巡查刺客,玉仙來的時候正好是艾虎和芸生在值班,坐在丞相書房外麵的椅子上。
芸生看到牆頭上突然閃過一條黑影,他故意裝作沒看見,大聲對艾虎說:“老兄弟,你多留點神,我先去方便一下。”艾虎說:“大哥請便。”芸生就朝著太湖石那邊走去,假裝去方便。其實他一轉身,就悄悄掏出飛蝗石。他看到玉仙還在那裡趴著,以為芸生真沒看到她。芸生拿著飛蝗石朝著玉仙打了過去,“叭”的一聲,正好打在玉仙的腮幫子上。玉仙一扭頭,伸手去背後拔刀,緊接著芸生又打出一塊飛蝗石,打在玉仙的肩膀上。這兩塊石頭可把玉仙嚇了一跳,她轉身就跳到牆上。芸生大喊:“有賊!”艾虎一聽,也拔刀追了上去。玉仙順著遊廊一直往正南跑,剛下遊廊,朝著矮牆奔去,喊了一聲:“情況不妙,快走!”她這是想給紀小泉報信。突然,“颼”的一聲,一支鏢飛了過來,玉仙都不知道這鏢是從哪兒來的!低頭一看,牆下麵有個人,又朝她砍了一刀,玉仙嚇得不敢停留,逃出開封府直奔城牆,順著馬道爬上城去。後麵艾虎緊緊追著,一直追到城牆下,也打算從馬道追上去。玉仙被追得急了,扳下一塊城磚朝著艾虎砸過去。
玉仙爬上城後,看到艾虎拚命追她,就扳起一塊城磚,“叭嚓”一聲砸了下去。幸虧艾虎眼睛尖,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城磚,不過也被嚇了一跳。再往上一看,那個女賊已經不見了。這時候芸生也趕到了,艾虎還想追,芸生攔住他,兩人一起回開封府。
玉仙上了城,剛要下去,又擔心紀小泉,心裡想:我都喊了“情況不妙,快走”,他怎麼還沒來呢?沿著城牆找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他。玉仙心想,紀小泉為了我的事連命都能不要,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他?正在這時,忽然從正東方向跑來一條黑影,速度飛快地直奔城牆,等靠近了一看,正是紀小泉。玉仙拍了一下手,下麵也回應了一聲,紀小泉縱身跳上城牆。玉仙著急地問:“你怎麼來晚了?我正擔心你,還想去找你呢。”紀小泉說:“你喊‘情況不妙,快走’的時候,我聽到了,但是不能出來。我在這兒得到個好東西,你看,這可比殺包文正還有用呢。”說著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玉仙。玉仙接過來一看,驚訝地說:“哎呀,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紀小泉得意地說:“你去了西院後,我上了過廳,發現是個穿堂。穿堂裡麵,東西兩邊都是屋子,都是荷葉板門,東麵有塊匾,寫著‘印所’兩個字。我心裡一動,就用萬能鑰匙打開了小鎖,進了裡麵,打著打火機一看,屋裡有個豎櫃。我把豎櫃上的小鎖擰開,上麵還有封條,我全給撕了;上麵櫃子裡都是公文,下麵櫃子裡有印色盒子,我把印匣上的鎖打開,把裡麵的印信拿出來了。這時候,你在外麵喊‘情況不妙,快走’,我不能回應,慢慢出來,也沒人看見。我以為你肯定回店了,就追到這兒,聽到你拍手。你雖然沒殺掉包公,但是我拿了他的一顆印,彆看他是當朝宰相,沒了印就沒法當官了。”玉仙說:“雖然拿到了他的印,是你弄來的,可我還是得給我哥哥報仇才行。”紀小泉說:“你要報仇,有件事可以做。”玉仙連忙問:“什麼事?”紀小泉說:“穿堂後麵就是他妻子住的地方,院子裡沒有男人,我們去把他妻子殺了,也算報仇了。要殺包丞相,估計比較難,看守他的人太多了。”玉仙想了想說:“行。”紀小泉說:“今天時間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去吧。”玉仙堅持要去,紀小泉隻好跟著。玉仙把印藏好,兩人又下了城牆,再次朝開封府奔去,還是從西牆進去,直奔後麵,走到穿堂的時候,玉仙還特意看了看“印所”。出了穿堂,正要往正北走,前麵有一段長牆,還有四扇屏門,這時候已經關上了。兩人剛跳到牆頭上,就看到後麵五間上房、兩耳房和東西配房。剛要下去,沒想到東邊角門裡出來一個人,大喊一聲,像打雷一樣,說:“有賊了!”然後一個箭步跳上來,掄起鐵棍朝著紀小泉打過來。紀小泉往旁邊一閃,“當”的一聲,牆上的磚瓦被打得四處亂飛。紀小泉和玉仙跳下牆頭,往西就跑。金鐺無故大將軍於奢這一喊,西院的人都聽到了。盧珍、於義、劉士傑、白芸生都從西牆跳上來。這回艾虎沒來,因為第一次白芸生追玉仙的時候,艾虎也跟著追出去了。劉士傑一鏢沒打中玉仙,又一刀也沒砍到,他看到艾虎和白芸生都去追女賊了,就跳進牆來,在包公書房台階下保護包公。然後艾虎、白芸生、展南俠、蔣平都來給包公道驚。蔣平看到劉士傑就問:“你在這兒乾什麼?”劉士傑說:“我怕賊人的同夥多,我們的人都追那個女賊去了,要是再來一個,包公這兒不就危險了嗎?所以我在這兒保護包公。”蔣平稱讚道:“這才是有見識!”還把艾虎和白芸生教訓了一頓:“你們遇到這種事,得留個人看家。”然後大家進屋裡給包公道驚。包公擺了擺手,大家就出來了。蔣平問:“這個女賊,你們看出來是誰了嗎?”艾虎說:“我看出來了,就是三哥害怕的那兩個丫頭。不知道是金仙還是玉仙。”蔣平說:“不管是什麼仙,我們都得小心防範。”劉士傑還是出來繼續值守,白芸生和艾虎守著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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