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不知道令狐楚怎麼想的,反正他是實實在在被震驚了一把。
且看這隊伍,你要說他們是人吧,怎麼全是古裝打扮?走路飄飄似飛馳,幾百米的距離,如同駕著風就到了跟前。可你要說他們是鬼啊,沒有那麼衝天的煞氣和陰氣不說,他們在地上還有依稀的影子。而且,提燈的女子衣擺在隨風飄舞,吹奏的人也在隨著樂律微微搖動,這是鬼做不到的。
還有,他把關注點放在了那步輦紗簾中的人。
這個人明顯是個女人,雖然隻有綽約的身姿,但還是能看得出,她並非一動不動,她似乎時刻在觀察著山林裡的一草一木。如果真的隻是一個山精野怪,或者講排場的妖類,她不會有人的這種情致。
窺視間,落葉紛飛,霧氣流竄,這行人飄飄然已經到了跟前。
那三個張牙舞爪的行屍後知後覺,猛然回頭,呲牙裂嘴迎著隊伍衝撞去了。
本以為必是一場混亂,誰料那些人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隻是前麵的提燈女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燈籠,就看見燈光中霎時間射出了幾道光芒,打在了那三個行屍的身上。
砰砰砰!
密集的爆裂聲在行屍的身體上響起,就好像中彈了的是的,三個行屍從腦袋到手臂,再到膝蓋腳踝,全是紅色的火花和白色的煙霧。等行進的隊伍真的到了跟前的時候,這三個家夥已經全身空洞,麵目全非,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上。
“我的天啊!”
兩個人莫名地發出了同樣的感歎。
這樣的出手方式,不要說看過,簡直是聞所未聞。
剩下的那隻飛僵似乎也感覺到了恐懼,嘴裡發出一陣陣沉悶的嘶吼聲,先是倒退了幾步,然後突然一縱身,像是長了翅膀是的,裹挾著一團黑霧,直奔那紅紗飄揚的步輦。
飛僵的氣場,何其強大啊。
剛才兩個人聯手,都不能壓住它一招半式。令狐楚那般矯健,都被一陣陰風打出去好幾米遠。
洛川還真為那幾個提燈女小小擔心了一下。
倒是走在前麵的提燈女神態怡然,腳踩蓮花一般,輕輕一點,就騰空而起,退到了兩翼,單手抓住樹乾,懸浮在半空中,猶如仙娥降世。步輦前的四個黑衣丁勇則迅速紮馬站穩,雙手抱拳過頭。就在這時,紅紗漫漫,異香撲鼻,一個身披紅衣的倩影奪目而出,直取飛僵。她踏著丁勇過頭的拳頭,若蝶若鶯,紅衣曼妙,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緲緲兮似朝霞之出山。
真的是隻有短短的一兩秒鐘,霞衣流彩,神仙玉骨,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在令狐楚用力眨眼之際,這女子便已經一個回旋重回步輦之中。
壓根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那飛僵砰的一聲已經墜落在地,身體瞬間乾癟,聚集了至少千年的屍氣全無,巨大的腦袋瓜子好像被什麼神兵利器當場斬斷了是的,嘰裡咕嚕飛出來,正好滾落在了兩個人的麵前。這廝還保持著呲牙瞪眼的凶態,卻連一招都沒用上,就死翹翹了。
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英姿颯爽來形容了,這就是秒殺,是揮劍成河,是翻手天地啊!
洛川呼吸一陣急促,他莫名地感覺有些熟悉。
像,太像了,像他那做了十幾年還沒做完的夢。
紅衣,都是那麼絢麗的紅衣。倩影,都是那麼讓人不敢直視又忍不住窺視的倩影。
他猛地一攥拳,就要起身追過去。
令狐楚一把將他按住,捂住了嘴,用口型示意他千萬不要動。
洛川不甘地掙紮了幾下,終於還是冷靜了下來,躁喘籲籲,驚魂不定。是啊,自己有點唐突了,怎麼會聯想到那狗屁夢境呢。還不知道這些人什麼來曆,貿然出去,自己死生是小,搞不好還得連累了令狐楚。
他雙手抓住泥土地,死死地趴在那。不甘心,又不敢靠近。
隻聽見幾聲很是莊重的音樂過後,這行人已經恢複了原來的隊伍模樣,沿著林海空地,朝著遠處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這飛僵的腦袋掉在眼前的時候,那步輦中的女子似乎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一縱身站了起來。
遠遠望去,那飄飄搖搖的紗幃似乎卷起了一點幽簾,若隱若現,恍若有一雙眸子正看著自己。
但就怪那時間太短暫,怪那霧氣無端亂竄,怪那睫毛多了一次忽閃,等他細瞧,紅紗步輦和那一列飄魂一般的隊伍,已經隱沒在了林海之中,隻有風中殘存著一點音符,奔向了遠方。
“哥們,你嚇我一跳!”令狐楚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你就不怕驚動了他們,在殺回來?”
“為什麼要怕!”洛川有些失神。
“因為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麼來路啊,似仙非仙,似鬼非鬼,天知道這嫵媚的女人會是一張什麼樣的麵孔。”
“你沒看見她的樣子嗎?”
“沒有啊,眨了一下眼,她就回去了。怎麼?兄弟,你看見了?”
洛川傻傻一笑,道:“沒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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