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寧手中的海棠玉步搖乃是王氏的陪嫁之物,簪身雕刻著海棠圖案。簪子上有十二顆寶石鑲嵌其中,簪頭的翡翠雕琢成一個海棠花苞兒的模樣,精美絕倫。
薑元寧笑盈盈的看向小太監,軟著聲說道:“小公公,我這支步搖雖比不得皇後娘娘的鳳釵,可也價值不菲。一支抵得上這盤中兩支,就與我那二妹妹算在一起吧。”
有些貴女原本就嫉妒薑稚的樣貌,見狀紛紛用袖口掩著嘴笑:“早聽聞宴王府上有一小妾十分受寵,出閣之時曾出現十裡紅妝的盛況。如今看來,卻是言過其實。”
“到底是妾,長的再好又如何,一個玩意兒罷了。”
“還是陸夫人有氣量,我若是有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妹妹怕是氣也氣死了。”
聽著周遭議論,薑元寧臉上笑意更濃。取下耳邊的紫玉芙蓉耳墜遞向小太監:“若是娘娘問起,還請小公公替我那二妹妹美言幾句。”
端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薑稚看著薑元寧手中的耳墜子,目光微動。
她雖不看重這些釵環首飾,可架不住謝宴辭時不時的送上一回。見得多了,自然也有了幾分眼力。
薑元寧手上的墜子樣式雖好,嵌著的紫玉卻不是上乘。玉石的顏色渾濁,伴有裂紋。隻勝在顏色濃紫,並不多見。
隻是這小太監一看就是皇後娘娘跟前的紅人見多識廣,也不知會不會瞧上薑元寧的東西。
對於薑元寧明裡暗裡嘲諷,薑稚並未反駁。陸喻州的家底她還是知道的,那支海棠花的金釵和這一對紫玉耳墜,怕是薑元寧匣子裡最珍貴的東西。
這一負氣送出去,私底下還不知該怎樣肉疼。這樣一想,被她陰陽怪氣的說上兩句也沒什麼。
薑稚低垂著腦袋,做出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隻盼望著小太監趕緊收下薑元寧的東西。
像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小太監嘴裡連說了幾句使不得,一邊朝著旁邊的宮婢使了個眼色。
那小婢女便喜氣盈腮的上前接過薑元寧手裡的墜子,又向她屈膝道了謝。
“公公這是做什麼。”
薑元寧果然擰了眉頭。
小太監輕描淡寫道:“咱家是個太監,哪會用這耳墜子。還不如賞給那些小宮女,讓她們高興高興。”
薑元寧看著宮婢欲言又止:“可我二妹妹的珠釵……”
小太監卻笑道:“陸夫人有所不知,薑姨娘這釵上的粉珠來頭可不小。它不是一般的河蚌所產,而是來自粉紅鳳凰螺。而這種螺大盛可沒有,隻有西洋那邊才有。非得熟悉水性之人下到深海,以命來換。小小一顆已值千金,更恍論薑姨娘手裡這樣大一顆。”
薑遠寧並不相信,隻以為小太監因懼怕謝宴辭,在維護薑稚的臉麵。
意有所指的看了薑稚一眼:“我那妹妹隻是區區一個妾室,哪能用這樣好的東西。公公是否看錯了。”
“陸夫人說笑了,咱家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這粉珠整個大盛隻有兩顆,另一顆在皇後娘娘的鳳冠上。夫人若是不信,向娘娘一問便知。”被薑元寧質疑,小太監板了臉,端著托盤便要走。
這一回,剛剛譏諷薑稚的貴女眼中便帶了豔羨之色。
能與皇後用同樣的東西,這不是受寵又是什麼。
薑元寧自然不敢真去問皇後,眼看著自己上趕著送出壓箱底之物非但沒讓薑稚受辱,反而落得被皇後的貼身太監嘲諷的地步。不免心中一窒,恨不能吐血三升。
卻不敢再說什麼,悻悻讓開了。
就這麼舉著托盤繞了一圈,等小太監回到皇後跟前時已經收獲頗豐。
滿滿當當的首飾釵環墜得他抬不起手。幸得另一位內侍幫了一把,才沒讓托盤掉到地上。
皇後滿意在場之人的識趣,舉起手邊的杯盞道:“今日多謝諸位夫人慷慨解囊,本宮很是欣慰。待回宮見了陛下,本宮定將今日之事告知陛下。我朝臣子有諸位如此通情達理的夫人持家安宅,仕途必能更進一步。”
其餘人心底咒罵不停,麵上卻一副得了恩寵不勝感激的欣喜:“謝皇後娘娘!”
說著紛紛舉杯,將茶水一飲而儘。
皇後目的達成,心情大好。
她深諳禦人之術,自然知道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的道理,仍舊拿著杯盞說道:“今日難得齊聚一堂,若隻做寒食不免無趣。這朝露寺精致秀麗不可多得,不如歇息片刻,由本宮牽頭再辦一場詩會如何?”
“至於彩頭……隻要奪魁之人,日後可向本宮求個恩典。”
話音落下,果然不少人蠢蠢欲動起來。
皇後雖未說清楚,可“恩典”中包含的東西就非常多了。
必要的時候是能救命的。
說定之後,詩會的位置便選在了寺中的清心亭。
花團錦簇的園子逐漸熱鬨,一掃平日的清冷,衣香鬢影,鶯聲燕語,好一派生機勃勃之景。
薑稚跟隨江心月到場時,隨駕來朝露寺的各位重臣家眷,無論是擅長詩詞,抑或者一竅不通的,都早早的候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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