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詩之時,江蓮音所站的位置正好處在薑稚的下首。關衾玉身邊的丫鬟如何將小箋塞到她的手裡,也被江蓮音看得清清楚楚。
本以為薑稚還要掙紮狡辯一番,沒想到她如此輕易的就將“罪證”送出去,反倒讓她有了一絲違和之感。
隻是看著那道窈窕的身影時,那點違和感很快的便被狂喜所替代。
這一回,自己定要替長姐出口氣!
女官很快的就將小箋遞到皇後手裡,眾貴女的目光也落在了薑稚身上。
鄙夷或是幸災樂禍,亦或者是擔憂。此時都屏住呼吸,等待皇後定奪。
皇後接過女官呈來的小箋,展開一看,卻是沒有說話。
亭間的沉默,讓場中越發靜謐無聲。
緊張的氣氛,慢慢浮起。
薑元寧卻有自己的打算。
趁著沒人注意,她伸手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陣劇痛襲來,薑元寧哽咽出聲。她微顫著身子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望著薑稚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妹妹就算做不出詩也無傷大雅,何至於此。”
“我知你一向好強,平日裡就多番忍讓。今日娘娘在場,怎麼也敢放肆。我便罷了,可父親母親健在,你是要將他們也拖累死才罷休嗎?!”
薑元寧的聲音不算大,卻也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江蓮音這才真正的注意到薑元寧,兩人目光一觸即分,卻很快的懂了對方的心思。
江蓮音覷著皇後的神色,見她沒有因薑元寧的話而動怒,心裡便有了底。也跟著說道:“早就聽聞這薑姨娘恃寵而驕,連我長姐都不放在眼中。更是在宴王跟前多番挑撥,攛掇宴王扶她為正。這等狼子野心之人,本想著今日能收斂一些,沒想到連皇後娘娘都敢欺瞞!這天底下可還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薑元寧擦著眼淚的手一頓,見江蓮音的嘴皮子這般利索,不由的心下一喜。
順勢跟著輕聲哭了起來。
一時間,園子裡滿是薑元寧低低的哭聲,和貴女們的竊竊私語。
本該處在風口浪尖之人,卻仍挺直腰板站著不見慌亂之色。皇後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開口說“那妾身便一件一件解釋。”
皇後沉默半晌,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發怒之際,又忽然笑了起來:“那便依你所言。”
這下子,連薑元寧都察覺到不對勁來,漸漸止了哭聲。
江蓮音卻有些煩躁,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我冤了你了?”
薑稚抬眼看她,並不退讓。她目光冷清帶著點嘲諷之意:“江四姑娘口口聲聲說妾身怠慢王妃,更攛掇殿下休妻。姑娘日日待在丞相府,敢問又是從何處聽到的消息?”
“我自然是——”
江蓮音本想說整個盛京城人儘皆知,哪還用得著打聽。可想到滿園子的夫人和貴女都在又很快的住了嘴。
而且也不能說是江心月受委屈回府哭訴過,這樣說出來折的也是她長姐的顏麵。彆人不會說薑稚跋扈,隻會笑話她做為主母竟還被一個妾室壓了一頭。
江蓮音心急如焚。
本是一時嘴快誇大其詞了一番,沒想到現在竟找不到一個正經的理由。
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眼見著江蓮音僅被薑稚一句話就逼到下風,江心月不禁喟歎一聲。往前走了兩步朝著江蓮音嗬斥道:“娘娘跟前豈能妄言,今個又是受了哪個奴才的挑撥,借你的嘴在我與薑姨娘之間攪和?”
江蓮音雖然衝動卻還不算太笨,對上江心月有些淩厲的目光時,整個人忍不住的一顫。連忙補救道:“我……我隻是前幾日在外喝茶時,聽到一個婆子所說……”
江心月麵色更冷了一些:“隻是出去喝茶,又怎會剛好遇見從王府出來的婆子。平日裡慣是有人捧著你,才讓你變成如今這樣一副單純無知的樣子。”
她三言兩語就將江蓮音的話扭轉成了受人教唆和挑撥。且“單純無知”四個字也用得極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彆人,江蓮音不是蠢得上了彆人的套,隻是不諳於世罷了。
說罷,拉著不情不願的江蓮音準備向薑稚認錯。
薑稚靜靜聽她們說完,才又開了口:“流言止於智者,江四姑娘飽讀詩書切莫再做出汙蔑她人的事來。”
江蓮音心中不服,忍不住反唇相譏:“就算宴王府之事是我關心則亂受人挑撥。可今日做詩舞弊之事,罪證就在皇後娘娘手裡,可還有假?”
薑稚垂了眼睫:“紙箋確實是從妾身身上找出,可也不能說妾身所做詩詞是舞弊抄襲。”
“還在狡辯?!”江蓮音大怒不顧江心月的阻攔失聲尖叫起來:“我親眼看見關衾玉的丫鬟將小箋塞到你的手裡,是與不是一問便知!”
眼看著牽扯之人越來越廣,女官早已找來軟凳讓皇後坐下,又讓人重新上了瓜果香茶。
喝了口茶,皇後才看向關衾玉:“關姑娘,可有此事?”
在江蓮音說破薑稚舞弊之事時,關衾玉就已嚇得六神無主。哪怕心裡怕得厲害,可還有著官家小姐的氣節,輕移蓮步走到皇後跟前福了福身:“啟稟娘娘,薑姨娘身上的小箋的確是臣女給她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