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自是不敢多言。
裴若雪原本擰著秀眉,突然話鋒一轉嬌笑出聲:“可是宮外來了人。”
她本是深宅中的女子,現今又身居高位,自然知曉知人善用的道理。
要在宮中站穩腳跟,僅憑著幾個從裴府帶來的丫鬟婆子是遠遠不夠的。
好在晉安帝對她寵愛有加,隔三差五便賞賜一回。除了刻有內務府鑒印的東西被束之高閣,玉石首飾等小物件都被裴若雪散了出去。
過了半月,還真收買了幾個忠仆。
知曉朝露寺發了山洪,嘉貴妃哭著來乾光殿求過晉安帝一回,隻是那時水未退去,縱使金甲衛有通天本領也無法與天災抗衡。
裴若雪卻不信謝宴辭會死在朝露寺中。
他這種心狠手辣之人,理應被人踩在腳底,再失去所有後死去,而不是尚未悔悟時就丟了性命。
就這般過了幾日,在她伺候晉安帝用膳時,金甲衛帶回了謝宴辭還活著的消息。
也述說了被水流衝至各處的屍身和滿山的慘狀。
謝宴辭命格不詳之事早已眾人皆知,當時她便起了趁此機會再添把火的念頭。
畢竟誰都不會讓一個“災星”去做一國之君。
而人選恰恰就是尚府嫡子尚嶸。
晉安帝讓大太監出宮宣旨,轉頭就有人將消息遞到了她跟前。
她此刻送湯是假,想借機瞧瞧謝宴辭的慘狀是真。
可惜老太監頑固不化,是條忠心耿耿的老狗。
正僵持著,卻見緊閉的殿門被人打開。
裴若雪抬眼,正與謝宴辭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他的目光隻是輕飄飄地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
仿佛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裴若雪的指尖驟然深深陷入掌心,臉色變得煞白。
晉安帝踏出殿門本麵色陰沉,見裴若雪守在門外,又瞧她身後的宮婢端著甜湯,不由神色緩和。
不顧旁人在場,徑直去拉她的手:“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也沒讓人通傳。”
晉安帝的手很粗糙,因常常批閱奏折指腹有了老繭,劃過肌膚時帶著輕微的刺痛。
這點微不足道的刺痛,此刻卻因謝宴辭在場被無限放大。就像一隻蛆蟲,緩慢的在手背上攀爬。
裴若雪狠狠的抖了一下。
好在她指尖冰冷,又值秋夜。晉安帝沒有多想,隻以為她在殿外候了太久,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