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本就對晉安帝心存畏懼,即便她死死捂住嘴,也無濟於事。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後,她雙腿一軟,便想下跪。
然而,剛卸去力道,整個身子又被謝宴辭提了起來。他依舊板著臉,但眼中卻多了幾分笑意。
頂著晉安帝的目光,薑稚噤若寒蟬,規規矩矩地站著。誰知,一個不留神,她又打了個嗝。
這下,就連季肆也忍不住露出點笑。
“沒用的東西!你帶著她還怎麼圍獵?!”晉安帝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意,板著臉看向謝宴辭,“一個妾,也配來長秋山?”
“兒臣本就無意與人攀比,隻想陪著她獵些兔子狐狸罷了,父皇不必顧及兒臣。”
“堂堂宴王如今眼裡隻有一個女人,你就不怕被人恥笑?!”晉安帝動了真怒,一揮袖將祭台上的碗掃落在地。
碎瓷散落一地,猶如天女散花。
薑稚緊張得不敢呼吸,再次後悔來到這裡。
眼看著氣氛愈發焦灼,謝彌開口說道:“父皇,皇弟有錯,待回宮後讓他罰跪便是,重要的是彆誤了入山的吉時。”
晉安帝胸口起伏,似是氣得不輕。他雖怒火難消,但也了解謝宴辭的性情,知道他最是受不得激。
對於這個兒子,他的心情頗為複雜。
他既忌憚謝宴辭的心狠手辣,也清楚太子仁善卻難當大任。作為帝王,最適合的人選還是謝宴辭。
然而,太子乃是他的長子,是他費儘心血養大的孩子。他又怎能忍心,讓他落入那個小畜生手中。
最好的結果,便是太子即位,謝宴辭為輔,或是……
晉安帝生生止住了接下來的念頭。
他轉過身來,麵目肅然,神色依舊冷厲:“你若要如此,朕也管不住你。隻不過,獵場上刀劍無眼,彆讓她亂跑送死便是。”
薑稚誠惶誠恐:“奴才不敢!”
一會兒,她非得離他們遠遠的不可。
吉時已到,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所有人騎馬入了林。
整個長秋山占地廣袤,樹木繁茂。
上一回來到馬球,薑稚就想入山一探究竟,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這次,她處處都覺得新鮮,就連雪地上野獸留下的各種腳印,都能讓她回頭多看幾眼。
由於每年前來圍獵的除了世家子弟,還有太子和皇帝。為了他們的安全,守山的一支金甲衛會在大雪來臨之前先行進山,將林中較為凶殘的野獸獵殺。
若不是孤身一人留在林子裡,倒也不算太過危險。
祭台處搭起了帳篷,大大小小,都是由牛皮製成。裡層又縫上了厚厚的褥子,既暖和又不透風。
帳中支起軟榻,點上火盆,也彆有一番野趣。
晉安帝就在帳中歇息,大太監陪著他煮羊奶、烤鹿肉。
不少人隨著薑元去了右邊的密林,其餘人則三三兩兩自成一隊。除了各自府中的侍衛,還有金甲衛跟隨。
陸雲思縱馬不知去向。
謝宴辭陪著薑稚站在林外,等著她選一個好地方。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有兩條路。
一條路較為寬闊,泥地上早已留下了不少馬蹄印;另一條則窄了不少,雖也有人從那裡經過,但相較於那條路,人要少上許多。
她如今不敢輕易做決定,怕自己的一個決定最後會生出事來。
想了想從荷包裡探出一枚銅錢,笑道:“這枚錢在寺裡供奉過的,能判凶吉。都讓它做決定好了。”
說罷,將它扔至半空。
錢幣翻滾著落在了薑稚的掌心,拿開手一瞧,花在上,字在下。
“是花,那便走那條道好了。”她收起錢幣指了指較為窄的那條路。
謝宴辭自然聽她的,不過眼中難掩好奇:“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東西。”
薑稚捏著荷包不讓他瞧:“離開朝露寺時向空蟬大師求的。”
“真有這麼靈驗?”謝宴辭故意逗她:“該不會是那老禿驢騙你的罷。”
“不許胡說!”薑稚瞪了他一眼:“他是得道高僧,怎會騙人?”
她可是見識過空蟬手段的,要不是一直記著他說過的話,那一晚怕是真會以為自己撞了邪。
兩人本是打著遊玩的主意,薑稚騎馬不嫻熟,便共騎一匹馬。謝旪與幾個金甲衛遠遠墜在後麵,嘴裡叼著根草,百無聊賴地用劍掃著枝葉上的積雪。
林子裡很安靜,偶爾不知從何處傳來幾聲小獸的低鳴。靴子踩在積雪上咯吱作響。薑稚坐在馬上,謝宴辭牽著韁繩順著小道往深處走。
走了沒半刻鐘,就見被雪壓得東倒西歪的野草忽然“簌簌”響了一聲。“是兔子?”薑稚趕緊壓低身子,喜上眉梢。謝宴辭從背後抽出一支箭,凝神向著草叢射去。
一箭而入,顫動的草叢安靜下來。謝旪大踏步過去,伸手探入,摸索一番提了隻野雞出來。
那隻箭直直射穿野雞喉嚨,將它斃命。見不是兔子,薑稚也很高興,吩咐謝旪拿好,回去後給她與瀾翠熬湯。
再往前走了一段,安靜的林子便變得嘈雜起來,似有一隊人馬正在不遠處狩獵。馬蹄陣陣,偶爾還有吆喝聲,驚起了歇在枝頭的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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