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獵熊之事迅速傳開,眾人皆對其勇猛誇讚不已。晉安帝龍心大悅,賞賜了一同前往的金甲衛,受傷者皆得到妥善安置,不幸喪生者的家人也獲贈賞銀。
對於長秋山出現黑熊一事,季肆自然派人徹查。最終在山外圍發現熊跡,有人猜測此熊乃無意闖入。處置數名守山之人後,此事便不了了之。
眼見天色漸暗,空地上篝火已燃起。白日所獵之羊被侍衛迅速剝皮拆骨,架於火上烤炙。彆院管事深知晉安帝將在獵場宴請群臣,早早便將一切安排妥當。
薑稚與謝宴辭相鄰而坐,麵前小幾上擺放著瓜果點心,稍遠處架子上的羊腿烤得滋滋作響。
她手持一盞熱奶,小口輕啜,臉頰因靠近火堆而微微泛紅。仰望滿天繁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謝宴辭喝了些酒,與腹中的鹿血一衝便有些發熱,伸手將披著的大氅解了下,看了看順勢壓在了薑稚的肩頭。
帶著龍誕香的大氅猝不及防兜頭落下,險些撞翻她手上的茶盞。
“王爺醉了?”
“爺沒醉。”
謝宴辭支著腿坐在軟墊上,替薑稚剝烤好的栗子。
薑稚見他神色認真,可一顆栗子卻剝的份外仔細,足足剝了半盞茶的功夫,便知他的神誌怕是不太清醒。
“妾身扶王爺去帳中歇息?”
謝宴辭搖了搖頭,隻定定的看著她。一雙眼睛印著火光,有些發亮。
“隻隻,爺前兩日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薑稚將身上的大氅仍舊搭在他的肩頭,兩人挨得近了些,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謝宴辭並未回答,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她的身上帶著很淡的香氣,宛若在裡頭種了蠱,在四周蔓延,無孔不入的擾亂人的心智。
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將人往自己的身上壓,啞著聲道:“爺夢見你嫁給彆人了。”
薑稚猛得抬眼,卻見謝宴辭垂眸直勾勾的看著她,那眼神懾人無比帶著毫不掩飾的欲念,不由緊張的掐緊掌心。
“夢自然是假的,王爺豈能當真?”
“可爺覺得就像發生過一樣。”
謝宴辭低頭吻著她的眉心:“這個夢太真了,真到爺現在想起來還在後怕。”
薑稚矮著身子,頭靠在他的胸口。這個姿勢有些彆扭,時間久了小腿便扯著一樣難受。
可她現在不能動,也不敢動。
她弄不懂謝宴辭話裡的意思,也不敢去深思。
而在數十丈遠的林子中,陸雲思卻狠狠地摔在雪地裡。一隻穿著靴子的腳狠狠地踩在她的背上,劇痛讓她慘叫出聲。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冰涼的雪與泥混合著貼在她的臉上,陸雲思瑟瑟發抖,淚水與臉頰上的泥水交織流淌,衝刷出一道雪白的痕跡。
在清涼如水的月光下,十幾個黑衣人靜靜地站在林中,身影如鬼魅一般。不遠處是一小片窪地,周圍野草茂盛,將窪地遮掩得嚴嚴實實。
陸雲思趴在窪地邊緣,從她的位置可以看到窪地裡橫七豎八的屍體,皆是身穿金色玄甲的隨駕金甲衛。
她委實運道不好,本想拿身下的馬撒氣,誰知被抽痛的馬突然發狂,在林子裡狂奔。等她堅持不住摔下馬時,恰好掉進了滿是屍首的窪地裡。
“此女留不得,殺了她!”為首的黑衣男子聲音沙啞,似乎是受了傷,讓人聽了心生不適。
“大哥,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如此草木皆兵。”另一個身形稍矮、目光淫邪的男子將目光落在陸雲思身上。他離開京城已久,早已許久未碰過京中的女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然起了邪念。
“殺她可以,但先讓兄弟快活快活。”話音剛落,他的臉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狗皇帝就在不遠處,如今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絕不可出現任何紕漏!”黑衣人惡狠狠地揪著他的衣襟警告道:“若再因女人壞事,我第一個殺了你!”
“廢話少說,殺了她!然後換上衣服去給主子送藥。”
陸雲思聽後膽戰心驚,幾句話便明白了他們的意圖。這夥人來者不善,竟然是打著弑君的主意。
與晉安帝有仇的,除了打了十幾年的外蕃,就隻剩下前朝餘孽了。前者是茹毛飲血的蠻人,後者則是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
無論是誰,如今落到他們手裡,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她原想著說出自己大將軍之女的身份震懾一番,現在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感受到對方濃烈的殺意,陸雲思抖得更加厲害。即使平日裡飛揚跋扈,視人命如草芥,但真到了刀子落到頭上的時候,還是會害怕的。
她開始小聲抽泣起來,肩膀聳動,顯得楚楚可憐。摒棄了心底的惡心,咽下了湧到喉嚨的苦水。甚至希望,那個矮些的跛足男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與性命相比,尊嚴又算得了什麼呢。
果然,跛足男人忍不住開口求情:“大哥,我生平就喜歡女人。這回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東躲西藏了一輩子,就成全我這最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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