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權相害取其輕,周逸之也是無奈之舉。
“太子。”周定麵帶若有若無的微笑,語氣和藹的朝周逸之招呼道。
“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周逸之聞言臉色稍顯難堪,看了一眼諸葛頤,後者微不可覺的點點頭。
見狀,周逸之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這才朝周定抱拳告辭。
“兒臣告退!”
周定點頭不語,他看見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臉上微笑不變,肩膀卻越來越緊。
“弟子告退。”周逸之又朝諸葛頤行了個弟子禮,諸葛頤則是起身恭送,並未留意到周定的肩膀。
“愛卿,寡人明日不想見李斛。”太子走後,周定緩緩靠在軟榻上。
其頭顱高昂,目光深邃而悠遠,仿若能穿透這重重宮牆,望見萬裡山河,那眼神之中既有對往昔崢嶸歲月的追憶,又有對當下世家聽封不聽詔的殺意,端的是一派君臨天下、氣吞山河的宏偉氣象。
“明日,先生替我去招呼二弟。”周定悠悠長歎,換了稱謂,眼神不變,語氣悵惘。
諸葛頤聞聲望去,他的角度看不到周定眼中的氣派,能看到的隻有那垂垂老矣,日薄西山的蒼涼身姿。
是的,周定老了。他比李斛大了十歲,如今已年近六十,須發斑白。
當年縱橫中原的威武漢子,如今隻是個半躺著的小老頭。
雄風,不在了。
“臣,遵旨!”周定換成十二年前的稱謂,諸葛頤卻不敢逾矩,秉持著為人臣子的恭順,大大的給周定作了個揖。
周定聞言輕笑,拍了拍手邊的繡枕,搖頭罵道。
“行了,愛卿退下吧!”
諸葛頤不動神色的瞄了一眼周定,見其兩肩放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彎腰緩緩後退。
“臣,告退”
周定沒回話,也不看諸葛頤,抬手擺了擺。
片刻後,東堂隻餘周定。
老頭吃力起身,確實風燭殘年。當年東征一路順風順水,他倒是沒怎麼受傷。可是玉江之戰打的頗為艱難,周定先後兩次大傷,雖然都挺了過來,可卻落下一身頑疾。
人不服老不行。前些年還看不出來,可誰知這龍椅竟如此難坐,當真是勞心勞神。
朝堂勞心,後宮勞神,人心難測,權勢誘人。自打坐上這龍椅,軍師跟他見外了,兒子跟他不親了,連後宮妻妾妃子都開始算計他了,朝堂上那些大臣們就更不用說了。
勞了這麼多年,如今他連起身都有些費勁,身邊卻沒有一個體己的,徹徹底底的淪為孤家寡人。
“李斛、黃參。”
“咱三兄弟爭了半輩子,到了回頭一看,我這老大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老頭佝僂著身子,蜷縮榻邊,自嘲聽起來頗為淒苦。
隻是那眼神,越來越陰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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