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君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既沒有以一個即將失去兒子的母親身份,也不曾以祖母身份相逼,非要單子寅在此時此刻去原諒他的父親。
但迎程程卻直接上手將單子寅的手拉了過來。
他們夫妻二人一同用手握住了單廷昉的手。
她也沒有代替單子寅去說出什麼原諒你了的話,而是正色朝單廷昉作出承諾:“我,迎程程,日後一定保護好單子寅,儘全力不讓他受傷害。”
迎程程的想法非常簡單,她此前同單廷昉毫無關係,卻得他庇護,才能在京中安穩長大,如今有機會成為一家人,替他照顧兒子也是應該的。
這與什麼身份啊,責任啊,沒什麼關係。
純屬她願意。
單廷昉終於安心地笑了笑。
“我就將他,交給你了。”
他最後充滿不舍和憐愛地看了一眼單子寅,手上的力氣已經逐漸流逝,慢慢開始往下垂。
就在這時候,迎程程忽然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萌生出來,握住了她和單廷昉的手。
單子寅最後還是開口道:“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並不是對我毫不關心,隻是要我此刻就說原諒,也隻會是違心之語。”
單廷昉真心實意地笑起來:“不必原諒,你本就不該原諒我。”
“但你畢竟是我父親,這一身血肉都因你而來,”單子寅歎了口氣,“至於你與母親之間的恩恩怨怨,還是你們自己去掰扯。”
“父親,”他最後說,“你這一生為大兗付出一切,你是英雄。”
迎程程直接哭出了聲。
謝太君亦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就在這時,單廷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柔情之色來,他輕喚了一聲:“琴兒……”
琴兒?
迎程程帶著淚抬頭,看向單廷昉目光的方向。
那裡分明什麼也沒有。
單廷昉將手從他們手中抽出來,極儘眷戀地伸向虛空中的某一處:“琴兒……”
是舒琴。
是舒琴來接我了嗎?
我這一生戎馬倥傯,護住了許多人,也斬殺了許多人。
午夜夢回,從不曾驚慌失措。
唯有得到你病逝消息那一夜,總是睡不安穩。
朦朧間,似乎又回到了被你與父親救了的那一日。
你以柔弱之身將我背回去,悉心照料,才終於救回我一條命來。
你是否直到生命儘頭之時,都仍在悵然,認定我娶你隻是為全你父親臨終囑托?
琴兒,你還是有所不知。
若要報救命之恩,全你父親臨終托孤之意,我大可收你為義妹,替你另覓好兒郎,備齊豐厚嫁妝,送你出嫁。
娶你完全就是因為……
我心悅於你。
僅此而已。
我這一生何其有幸,能娶得如此佳婦。
你這一生卻何其不幸,遇到我。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你竟然還願意來接我嗎?
單廷昉最終是含笑閉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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