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反悔的意思,隻是覺得虧了,把話挑明。我家羊多,不在乎虧一隻羊。
伍子丹一邊繞著橫陳在地上的死羊轉動,一邊自我解嘲地說,以後我不做這種虧本生意了,我自家殺羊自家賣。
那屠戶畢竟有些心虛,見伍子丹不是來找岔子,僅僅是抱怨幾句,覺得可以理解,一下就消了氣,順手從裝屠宰刀具的花籃裡摸出一柄白晃晃的掃毛刀遞給伍子丹說,你拿去,今後自家殺羊賣,自家發財去。
伍子丹接過掃毛刀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伍子丹從衣眼裡掏出手紙將掃毛刀刃擦了擦,還找賣菜的攤主要了一隻用過一次的可廢可用的軟塑膠袋將掃毛刀的刃口包紮妥帖插在腰上,就轉到鎮子南邊生資公司購買一袋尿素扛著直往家裡趕。
隻十幾分鐘就走過一座水庫壩、兩畈田,三座橋,一片矮山,到了家門口,才將一袋尿素放在堂屋靠牆擱著。
他渾身是汗,正要取毛巾擦臉額或洗一洗,母親沈氏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封尚未拆封的信,遞給伍子丹說,兒呀!奇怪,前十分鐘左右,我到堂屋來開大門,從門閂的縫隙處掉落一封信下來,由於我不識字,撿起來也就沒有拆,你拆開看,念給我聽聽,到底是誰寫的?
伍子丹拿著信,頗感奇怪,因為信封上隻寫了“伍子丹”三字,既沒有寫收信人地址,也沒有寫寄信人地址。
他感到納悶,斷定是寫信人或寫信人委托他人問知其住址親自送來的。
伍子丹邊拆信邊問沈氏,媽,你看見有人來過沒有?
沈氏搖頭,我哪裡看見了?你快念給我聽聽。
伍子丹拆開信,扯出裡麵僅有的一張大白紙,上麵隻有一行字:伍子丹,你妻子和一個野男人通奸,還不快回去捉奸。
是用鉛筆寫的,但不像小孩的字跡,分明是大人的字跡。
他看了很氣惱,巴不得馬上趕回家。
這時,龔氏催促道,快念給我聽。
伍子丹哪好意思把這句話念給自己的親娘聽,就編一句話哄她,媽,上麵是這麼寫的,蔡鐘生說你的孫女伍英又病了,要我趕回去。
龔氏信以為真地說,哦!難怪你讀了信臉色都變了,是心裡焦急哦。那麼你快點回去看看。
伍子丹說不,還要到山上跟看管羊群的父親講一講。
不必,你爸爸回來了,我跟他講。龔氏著急地催促兒子快回家去。
伍子丹邊點頭,邊將手裡的那張白紙一向折疊還原塞進信袋。
他本想一把撕了的,但當著龔氏的麵不能這麼做。
他出門沒有直接朝回家的路上走,而是穿過田畈到山上去告訴父親,重複開始向母親扯謊的話,說家裡捎來書信告知他——你的孫女伍英又患病,而且病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