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新娶的愛妾梅嬌嬌,一個膚白如雪的女人站在場子上,聽見盧作林的嗆咳聲,便關心抑或討好地講,唉,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回去跟媽說,給你煎一壺紅糖煮薑茶喝,祛風除寒。
嗆咳得眼淚都幾乎流出來的盧作林正無處發氣,又想到梅嬌嬌一直纏著自己,早就有些心煩,就衝著她吼叫,我這不是感冒,你瞎咋呼什麼?跟我滾開點。
梅嬌嬌紅著臉,氣惱地頂一句,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遂低著頭悄沒聲兒地離開這燒穀子燒得烏煙瘴氣的場院。
當天晚上,盧作林喉嚨裡依然不適。徐氏聽到兒子咳嗽,吩咐媳婦劉英愛熬薑茶他喝了,還是不行,總覺得有個小東西阻在喉嚨,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他便到櫥房裡拿醋喝,指望將那東西當魚刺一樣醋化咽下去,還是徒勞。
到了下半夜,盧作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依稀看見一個身穿稻黃色長袍的高個子大漢走過來摑他一耳光,罵道,你這豬狗不如的家夥,竟敢焚燒稻穀。
盧作林摸著被打痛的臉,退一步問道,你是誰?竟然管盧家莊園的事。
大漢哼一聲,仰起脖子,乜斜著他說,我是稼穡神,近期玉帝接到兩份控告書控告你的罪狀,一份是地府都市王呈遞的;一份是土地神呈遞的,你以前將餿了的隔夜粥施與乞丐吃,讓乞丐鬨病喪命。現在你家糧食堆成山,連發黴的稻穀都不施與災民,寧可燒毀,也不揚纖毫善舉,你該當天誅地滅,死有餘辜。你在焚燒稻穀時,我已在煙子裡施放陰毒,你吸進咽喉必患惡疾,死期已近。
盧作林悚懼萬分,恍恍惚惚的又醒過來,身上已是一身冷汗。
這時天色已亮,夢中稼穡神所言猶在耳畔,他似信非信,難道自己真要患惡疾?這會兒他的咽喉仍然是不痛不癢,就是不適,像是被人掐住氣管即刻就有窒息而亡的危險。
天大亮,他避著劉英愛、梅嬌嬌,將其夢況悄悄地對母親說了。母親安慰道,兒呀,一般所夢到的事情大都是相反的,不要怕。
徐氏還是不放心,當即吩咐家丁請來一個在當地有名望的郎中給兒子看那喉嚨。
郎中50多歲,瘦個子,很精乾。隻見他叫盧作林躺在一張竹床上,張開嘴,他從身邊打開的藥箱裡取出一隻湯匙樣的醫用工具伸進盧作林的嘴裡,按下凸出的舌根,朝喉嚨裡仔細瞧,發現喉管上長出一個豌豆大的毒疽。
郎中見過這種病人,如果毒疽能夠控製不增大,還好辦,要是繼續長,就不好辦了。若還長大一點,病人就不能吃乾食了,隻能由人喂食稀粥之類的流動性食物;要是毒疽還繼續長大,喉嚨就會潰爛,到了那種地步,說明病灶已擴散到內臟,病人什麼都吃不下了,很快就會死亡。
看過盧作林喉管上的毒疽後,郎中當場攤牌,對徐氏說,你兒子這個病相當厲害,我沒有把握治好,另請高明吧!
你是怕我們不給錢嗎?錢不成問題,你開個價,要多少給多少,隻要你把我兒的病治好。徐氏說這話時,心裡很焦急,因為兒子清早跟她說了那個不吉利的夢,還真怕應驗了。
現在郎中要走,徐氏按住他的藥箱不讓走,說你不治,我可有意見,這一帶公認你的醫術最高明最了不起,你不治,叫我請一個半罐子郎中來治不成?
老人家,我不是不治,這個病風險太大。郎中為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