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財自給裴勇紮墊付那多錢後,彆人曉得了,有的誇獎他有燕趙豪俠之風,有的誇獎他樂善好施。他把裴勇紮出事兒的情況告訴妻子邢荷秀,還說是他將裴勇紮馱到醫院去了,可是沒有說他墊付錢的事兒。
邢荷秀從彆人的議論中知道了,待他回來就埋怨,你咋這麼傻?你給裴勇紮墊付醫藥費,他家那麼窮,有錢還你嗎?我還聽到彆人說,裴勇紮是給金名芳抓鳥蛋被禿鷹啄傷腦袋的,他父母要求金名芳家分擔一半的醫療費,這越扯越複雜了,金名芳家比裴勇紮家還窮,她娘石長芙的男人死了好多年,多艱難啦!你纏上這樣的戶頭,不是把錢往水裡丟?
花財無法跟妻子解釋,見她吵得煩,便來一句,急麼事?裴勇紮家跟金名芳家扯皮的事兒我不管,跟我無關,我隻給裴勇紮墊付了錢,他父母認賬就行,雖然現在沒有錢還,將來他們的後人發跡了,不是可以還嗎?
邢荷香說,你真是傻冒,他們的後人能夠發跡嗎?裴勇紮被禿鷹啄傷了腦殼,腦殼是隨便戳得的嗎?說不定他將來是個傻子。花財把手一擺,說沒有那麼厲害,裴勇紮還蠻清醒。
這是傍晚,夫妻倆正在屋裡打嘴巴官司。突然花新民進屋,把書包一放,就啪地雙膝跪在花財麵前,花財感到莫名其妙,問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花新民不說話,隻搖頭。
花財哼一聲說,那你跪著乾嗎?我又沒有要求你跪。邢荷秀也頗感奇怪,又覺得其中必有原因,就走過來說,新民,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向爸爸下跪,能不能說出來?
新民抬起頭,討價還價地說,我說出來,要爸爸答應我的要求。花財臉一橫地問,你提什麼要求?你要求我做違法的事我也答應?
不是違法的事,你一定能夠做得到。花新民繼續買關子,他跪在地上有些吃虧,就將身子前傾,把左右手撐在地板上。
在金山鎮衛生院,金名芳已經完全康複,石長芙正準備給她辦理出院手續,可是很犯愁的,還差450塊錢不能結賬。
石長芙找到院長說好話,我確實沒有錢了,家裡的情況這一帶的人都清楚,名芳她爸死得早,靠我一個人。
院長是新調來的,當然不清楚她家的情況,就算清楚,也不會在醫療費上作減免,隻見他冷冷地說,一分錢都不能少,我們的藥都是花錢從縣城購進的,你想辦法吧!
石長芙能想什麼辦法呢?她摸一摸腦殼還真想出了一個辦法,說能不能這樣,我跟你們醫院做勤雜工一個月,不要工錢,作抵我女兒治病欠下的450塊錢好不好?
院長瘦長的臉上泛起一絲淺淺的笑紋,繼而下意識地讓它消失,點一根香煙吸著正要說,我們醫院還沒有這個先例,再說也不差勤雜工,你這樣搞,我還不能拍板,還得院委會幾個人商量。話到嘴邊來了,卻見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口的金名芳走進來搶著說,媽,不要你,不要你來幫他們做勤雜工,由我來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