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美雲一邊納鞋底,一邊用腳踩那搖窩底部的拱形條木,搖窩一搖一搖的,但是殷滿願還是不能入睡。他哧溜哧溜幾聲,竟然哭起來了。
吳美雲把尚未納完的鞋底放在一邊,停住搖搖窩,抱起他問,寶貝,是不是餓了?殷滿願這麼小哪能回答?他鼻涕眼睛都有。
吳美雲用手絹將他臉上的濕處擦乾淨,然後把外衣撩開,露出胸前一對晃眼的白塔,將一隻奶子塞進男嬰的嘴裡,他咕嘟咕嘟地嗍得很起勁,也就聽不到哭聲了。
站在一邊的啟武發現他的項圈上掛著一枚小布包,猜想裡麵裹著的八成是符咒,見明的手腕有可能就是那符咒迸射的陰光蟄傷的。
那小布包裡裹著的符咒是沒法對付的,但是隻要大人把套在殷滿願脖子上的項圈取下來或者把掛在上麵的小布包移開,殷滿願一時半刻脫離了符咒的保護,我就可以立馬攏去捉拿殷滿願的魂魄。
啟武這麼思忖,卻很糾結:大人特地把那係了裹著符咒的小布包的項圈套在男嬰的脖子上保護他,又怎麼會隨便取下來呢?
啟武一直未走,一直在殷實貴家裡轉悠,作為水鬼,是不宜離開水的。他轉悠了一會兒,覺得困倦,就回到盛水的水缸裡休憩,片刻又出來。
天色已晚,夜幕悄然降臨。啟武指望夜晚吳美雲抱著小滿願上床睡覺的時候,將他脖子上的項圈取下來,可是吳美雲沒有。這樣,啟武覺得沒有指望了,正欲離開回到月亮河去,忽然聽到吳美雲的臥室外有嚓嚓的響聲,他出門一看,發現一隻花貓正在門旮旯裡撒尿,尿畢,咪嗚地叫著。
一瞥尿液,受到了啟發。啟武沒有回到月亮河去,而是伺機抓拿殷滿願的魂魄。
第二天上午,吳美雲給男嬰喂奶,男嬰慢慢睡去,嘴裡還銜著那粉紅如楊梅的奶子。吳美雲輕輕地把男嬰拉開,繼而將他放在搖窩裡睡,不用搖搖窩,他依然未醒。
這時,那隻昨晚撒尿的花貓又在咪嗚地叫著,不過沒有在旮旯裡撒尿。吳美雲卻來了尿意,想叫季春坐在搖窩邊看護,她已到月亮河洗孩子的屎尿片去了,還沒有回。
算了,吳美雲考慮到那邊茅廁裡去解手,來回不到三兩分鐘,估計睡得正香的孩子不會醒。可是她從茅廁裡出來,走到堂屋門口,卻看見一隻花貓從搖窩上跳下來,咪嗚一聲,身子一晃,一個騰空跳,就趴上了牆上的木格窗,尾巴一翹,就鑽出窗欄跑了。
發瘟死的。怎麼跑到搖窩上去了呢?吳美雲就著纖纖素手把腰帶一緊,嘴裡罵著,發急地走過去看,孩子還睡得好好的,沒有醒,可是他的脖子濕了,還有一點臊味。
吳美雲一聞就明白了,又狠狠地罵道,發瘟死的,怎麼爬到搖窩上來撒尿嘞?下次捉到你這隻畜生,非把你剁成八塊不可。
站在她麵前的水鬼啟武狡黠地一笑,說我總算蒙了你一回。那隻花貓之所以爬上搖窩在你孩子的脖子上撒尿,全是我的主意,我剛才借花貓的身子附體了,你不知道吧?!
人鬼之間處在不同的時空維度,吳美雲當然聽不見啟武說話,也看不見啟武那副得意的樣子。不同的是啟武作為水鬼,卻能夠了知人的情況,而人對於鬼的詭秘行為,就算是任何行為都感知不到,可以說是一抹黑。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