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農曆臘月十四日上午,陸水河河麵上時而刮起一股寒風,倒灌西街,隻見一處大牌樓挑出的一麵杏黃旗子翻動著發出“啵嚓”的響聲。
一個身穿綠衣的青年男子朝那牌樓匆匆走動。他提著一隻綠色布包,上麵有兩個黑漆大字:郵差。
郵差走近那牌樓,站住抬頭久看那麵飄動的杏黃旗子,直到它隨著風停而止住不動了,旗子上標明的“曹家酒坊”四個朱紅色的魏碑大字才看得清清楚楚。
郵差走進大牌樓,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香翕動著鼻子,自言自語地說,這裡釀的一定是穀酒,好香。
院子裡的一隅坐著一個女人,穿著緊身棉襖,麵料上滿是一個個元寶樣的印花。她正在飛針走線繡著十字繡,十字繡匾彩線備料置於桌麵上。
郵差隻看到女人的後背,便繞到她麵前,從布包裡掏出一封信。
郵差說,請問大嫂,曹陽是這裡的人嗎?
這個女人尚未回答,郵差就聽到那邊放酒的一個傭工說,你到這邊來,彆影響胡琴嫂繡十字匾。
胡琴停下活兒,望著郵差問道,你找當家的有事嗎?
郵差便將那封信在她麵前晃動著說,洪湖新堤街來了一封信。
胡琴說,給我吧!我是曹陽的內人。
這時,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從放酒的那邊走過來。邊走邊說,哪裡來的信?
胡琴伸手把郵差手裡的信奪過來瀏覽信封下邊的郵發地址,便抬起頭看著走過來的中年漢子。
胡琴微笑著說,曹陽,當家的,是洪湖的舅老表胡琴棋寄來的。
郵差見曹陽攏來了,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便離開曹家酒坊。
胡琴把信拆開,遞給曹陽看,上麵隻有幾行字。
曹陽看著信念起來——尊敬的表哥:拜托你幫我在蒲圻收購打豆腐的黃豆,有幾多我要幾多,爭取在過小年之前船運過江,到時候我就在赤壁對麵的烏林接貨。
這封信後麵還有一些文字,曹陽隻默看,不再念,把信遞給胡琴。他說,我釀酒賣酒這麼忙,哪有工夫跟他收黃豆?!
胡琴看完信抬起頭說,當家的,胡琴棋幾時找你幫過忙?一找你就想推。胡琴棋那麼客氣,信上也寫了,叫我們一家人今年到洪湖過年。
曹陽說,還不知有沒有時間,年前我還要放一桌酒賣。
胡琴說,離小年還有十天,搞得贏。
曹陽皺著眉,思索著講,搞得贏就去,搞不贏就不去。問題是收黃豆怎麼辦?我又沒有時間。
胡琴說,你答應我們一家人到洪湖去過年,這黃豆我有辦法收。
曹陽說,那行!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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