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極速地往下滑,不時有火星濺落在他身上,又掉在樹根下。他有些恐慌,倒不是怕黃蜂蜇他,卻是怕引火燒身。
他下滑到第四輪旁枝,嫌自己的動作慢,便跳下去,尚未立定腳跟,樹上的一團火花落在身上,又從身上滾落到地上,地上也呼啦啦地燃起了火焰,這是他在樹上澆汽油漏灑在地上所致。
他旋即跳開,以免灼傷,來到距離刺槐樹數米遠處,才發現頭罩什麼的都已經鬆開,但此刻幾乎沒有危險了,就算沒有遭遇火厄的黃蜂也沒有心思蜇人,而是倉皇逃命。
他抹一把額上的汗花,看那刺槐樹上的蜂巢幾乎燒成一個火球,那些黃蜂雨點般落下來,刺槐樹下麵已死了一層黃蜂,當然有的還沒有全死,有的隻是半死,更慘的是有的根本沒有死,隻是翅膀燒傷或燒缺了,飛不起來,隻能在地上爬,但多半都被燒死了,因為地上的火勢也在蔓延。
刀疤有一種勝利的快感,心想看守乾警可以給他記上一功。
燒得好!燒得好!忽然背後有人拍掌叫喊,他轉過身,看守乾警和另三個囚犯正站在他麵前。
這時,刺槐樹上的蜂巢已燒得土崩瓦解,一塊塊掉落在樹根下,仍冒著青煙。
忽然,從南麵刮來一陣大風,火苗向四周蔓延,刺槐樹北麵是一片杉樹林,樹叢之間雖然形成了地麵的空隙,但是在空間之上它們的枝葉相互交碰。大火不知不覺地竄進杉樹林,杉樹上端的枝葉竟被引燃,火勢變猛,整個林子轉眼間變成一片咆嘯的火海。
看守乾警和四個囚犯仍沉浸在毀滅蜂巢的勝利喜悅之中,是灼人的火光,讓他們感覺不適,才退至山那邊的采石場。那邊的山地大都是光禿禿的,大火燒儘了幾叢茅草,留下一條灼熱的灰線,就止住了。
在采石場勞作的囚犯漠不關心地乾活,偶爾抬頭望一眼杉樹林那邊的上空黑煙滾滾。可是刀疤並不經意,也未想到去撲打山火,還一直喜在心裡,指望看守乾警承諾說過的話,燒毀了蜂巢,會給刀疤記一次立功。可最後的結果是刀疤不但沒有被記立功,反而加了一年刑。
那是由於大火燒毀了幾畝杉樹林,當地有人知道起火的原因,要看守所賠償損失,看守乾警把責任全部推到刀疤,刀疤自認倒黴,恨不能揍那個看守乾警一頓。這當然不現實,隻暗裡詛咒他是乾警中的敗類,甚至埋怨黃蜂為什麼不長眼睛,螫死爛心爛肝的他。
這幾天傳來噩耗,中了蜂毒的盧濤送到醫院不治而歿。刀疤倒感覺盧濤是一種解脫,認為自己雖不是死囚犯,但對死已經不恐懼了,與其活著委屈受罪,倒不如死了好。他情緒很糟,當聽到加刑的宣布時,刀疤憤恨地高喊:我沒罪,我是受冤枉的,是那個看守乾警叫我燒蜂巢的……
忽然,那看守乾警攏去抽他一耳光,他正要還手,被兩個大塊頭民警按住,還揍他一頓,刀疤被打得鼻青臉腫,仍在狂叫:我將來出獄後,一定要報複你們。這種威脅的話,民警聽得多,不在乎。
這會兒刀疤被拖進號子,鐵門沉重地摑上,還掛上了一把“鐵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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