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姑笑著吐出嘴裡的果仁用一隻手接住說,我不吃這果仁照樣信因果。花蓮蘭表示,我給果仁你吃有一種寓意。癸姑問什麼寓意,花蓮蘭說,你吃了那顆果仁我再講。癸姑便把果仁丟回嘴裡嚼幾口就下咽了,她睜大眼睛看著花蓮蘭。花蓮蘭不食言,她摘一顆水果糖褪去包裝的花紙丟進嘴裡邊嘬邊說,好甜呀,我現在對你說一宗甜蜜事情。
你不說,我也知道了。癸姑站起來扭動脖子朝前後瀏覽,發現梁姍珍和楊木都不在場,她又坐下來繼續說,你是來給我說親的唄?我早就知道了。她放低嗓音,告訴你,我對楊木不滿意,他有點那個。
你是說楊木有點傻是不是?花蓮蘭放大嗓音說,傻乎乎的男子還放得心呢,太精靈的男子會在外麵沾花惹草。花蓮蘭把那未嘬化的硬糖轉到舌頭左邊,她的腮幫子看上去凸出一個小小的肉砣,她湊近癸姑說,你和楊木有緣,也許是前世種的因,今生就結果了。你如果在今生不了這個緣,來世還要相續哦。再說你今生若了結這段姻緣,也算積德哦。正像你說的,楊木有點那個,有點那個你都願意做他的媳婦,都願意服侍他,不是積德又是什麼?
花阿姨,既然你說到這個份上,我也隻好隨緣。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王八進鱉簍。癸姑表態剛完,堂屋門外就笑盈盈地走進一個人,那不是彆人,是東家梁姍珍,花蓮蘭在“撮合”癸姑的時候,她就躲在門外的牆壁下聽,鼻孔氣兒都吐得緩,生怕聽漏了一個字兒。這會兒,她直誇花蓮蘭,你真行哦!你真行!你可以使天上生雲下雨,你可以使地上生情結親。
還是你家楊木和她有緣分。要不怎麼也說不攏去。花蓮蘭站起來客觀地講。
梁姍珍順手抓一把糖果塞給花蓮蘭,花蓮蘭不要,張開嘴讓她看見裡麵那顆未嘬化的糖。梁姍珍又把糖果塞給癸姑,癸姑邊接在手裡,邊放回果盤,她說,媽,都是自家人了,還這麼客氣乾嘛?梁姍珍笑得臉上起了一個酒窩,她答道,你都要做我的兒媳了,客氣一點也是應該的。
那次,徐薔薇把兒子許歡德帶回家,當天下午他又生病了,頭發暈,渾身發燙,與以前一樣的症狀,許遠林摸了一下孩子的額頭,就背起他對徐薔薇說,把歡德送到村衛生所去看醫生。徐薔薇還沒說話,就看見許歡德在許遠林的背上扭著身子,直嚷嚷,我不去看醫生,我要到西山寺院去。徐薔薇估計孩子會這樣,便向許遠林使眼色,許遠林當然知道,那是在問他,到底把孩子送到哪兒去?許遠林很果斷地說,先把他送到村衛生所看醫生,如果病治好了,不就算了?不到西山寺院去,就讓他好好上學。
不行。許歡德反對這個決定,他又在父親的背上扭動著,父親把他馱得很緊,雙手不鬆,所以他沒有溜下來。父親馱著他出門,穿過場子朝東邊走去,那正是和西山寺院相反的方向。
徐薔薇跟在後麵小聲哄孩子,歡德,萬一醫院治不好你的病,我再送你到西山寺院找空覺法師給你看病。許歡德不置可否,許遠林卻麵有慍色,他說,要是衛生所看不好他的病,就上縣城醫院,我就不信縣城醫院治不好他的病。他的病好了,繼續上學,將來考一個好學校,若能升官發財,總比到西山寺院做和尚要強吧?
我不願升官發財,我要做和尚。許歡德對父親不滿地講。
我懷疑西山寺院空覺法師是不是使了什麼妖術,許遠林扭過脖子對孩子說,你去了病就好,一回家病又複發了。
胡說!徐薔薇和孩子幾乎是同時否定他。徐薔薇作為居士經常焚香拜佛,看得開,便鄭重其事地說,孩子他爸,你不清楚,這孩子一定是有佛緣,順其自然吧!就是送他到縣醫院把病治好了,我想,他心裡還是惦記著西山寺院。
還是媽媽懂我。許歡德雖然身子滾燙,聽媽媽這麼講,來了一點精神,他把嘴巴湊近爸爸的左耳,故意放大嗓音,刺激他。
那怎麼行?許遠林堅定地說,由不得你了。
徐薔薇看到許遠林額上的青筋都鼓凸起來了,發現他很激憤,不好,便說,你要冷靜一點。你剛才說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