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橐橐的腳步聲湧至花店門前,劉雪把雙手從臉上移開,隻見鄭圭走來,他把一張宣紙展開,上麵是一匹鉛筆畫的駿馬,沒有著顏色,隻有頭和身子的輪廓,腿和尾巴還沒有畫出來。
他們都把有些怪異的目光投向鄭圭,還有馬紅輝盯著鄭圭死看,劉雪也感到莫名其妙。她對鄭圭說,我不想看,你收起來吧!鄭圭皺著眉說,我特地到縣城找一個畫匠畫的馬,花了8塊錢,從縣城步路趕回來送給你的,因為你屬馬,不是挺合適的嗎?
劉家歡本來就不正眼看鄭圭,見他如此攪和,當著準女婿的麵,他感覺很沒有麵子,就朝鄭圭吼道,你滾吧!我家劉雪哪裡看得上你買來的畫?
楊琴韻說,你也太寒酸了,要買畫就買一張彩色的,怎麼買一張像你的生活一樣那麼樸素的畫來呢?站在一邊的馬紅輝開始見鄭圭送畫給劉雪,他有些氣惱,難道這樣的人也配橫刀奪愛?難道這樣的人劉雪也看得上?
眼下,見這個人受到如此奚落,他心裡產生了一種快感和安全感。
對於劉雪,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愛她的,劉雪也不會接受這種人的愛,他這麼思想著,嘴角就浮出了一絲得意的笑紋。
劉雪見鄭圭尷尬地站在店門前不動,有些憐惜地說,鄭圭,你辛苦了,為了我跑了那麼遠的路。這幅畫馬的畫兒,我不看,但我買下來。說著,她掏出8塊錢塞給鄭圭。鄭圭把手一推說,我不要錢,把這幅畫送給你。
劉家歡眼睛鼓成了一個包,說劉雪你瘋了,要這幅畫乾嘛?劉雪揚起臉答道,爸,你不管。她又對鄭圭說,你如果不要這錢,我也不要這幅畫。
於是,鄭圭就接過那8塊錢,順手把畫兒塞給劉雪。劉雪還沒有接到手裡,楊琴韻就一手奪過這幅畫把它撕個粉碎,丟在地上,然後不好聲氣地說,鄭圭,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家劉雪金枝玉葉,怎會看得起你這個牛屎百姓?你有本事送一匹活馬來,送什麼畫兒呢?連送的一幅畫馬的畫兒都不完整,太可笑了。
媽,人家真心實意送來的畫,可不能用錢來衡量它的價值。劉雪有些不滿地數落,白一眼楊琴韻,又對鄭圭說,是哦!你如果能夠送一匹活馬來,我媽媽是撕不了的,我還可以騎一騎,打馬揚鞭,過一把“草上飛”的癮。
鄭圭掉頭就走,他聽到背後的嘲笑聲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讓他加快了逃離的步子;他知道自己和劉雪的事兒徹底無望了,因為劉雪和她的家人或許已經接受了那個穿黃綢衣的小夥子,要不,他怎麼明顯感覺到今天的氣氛特彆緊張呢?
鄭圭回到家,家裡已亮起燈。母親見他苦著臉,一言不發,知道他心裡一定不愉快,便試探著問,鄭圭,你今天不是把我的釵頭鳳發卡拿到縣城當鋪裡當了錢麼?當了幾多錢,咋回得這麼晚?
鄭圭說隻當了10塊錢,買一幅畫都不夠。接著,他把自己一天很失意的情況告訴母親,並且把他送給劉雪的一張不完整的駿馬畫兒被劉雪的媽媽奪過去撕個粉碎的事兒重複說了幾遍。
母親感到氣憤,卻無可奈何,她的手在圍腰布上擦一下,又抬起來摸一摸頭發間那個常夾著釵頭鳳發卡的位置不再有那個發卡了,便有了一種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