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窮,想辦法搞點大石頭,這修修補補非長久之計。”馮家臣趴在屋頂上和幾個年輕人重新鋪裝鐵皮,扯著嗓子喊道。固定鐵皮的洋釘還沒打完,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排房另一頭的鐵皮再度被狂風掀起,風沙漫天,正說話的馮家臣滿嘴被灌進沙粒,他的話音也隨之被吹至九霄雲外。
“你說什麼?”布窮手擋耳朵問道。
“呸,呸,呸。”馮家臣吐掉口裡的沙子,重複道:“找點大石頭,還需要大量鋼絲。”
“石頭,鋼絲。和修房有啥關係?”布窮雖有疑惑,還是抓緊安排下去。多少年來與馮家臣的搭檔經曆讓他無條件選擇信任,主使的奇思妙想在關鍵時刻能把複雜問題簡單化,這就是硬核,不得不服!修房這點事就不叫事。
狂風肆虐整整一夜,多吉安排一家三口在雅礱城小住一宿,擠時間拜會了雅礱主使普巴,趕在午飯前回到獅城。
馮家臣灰頭土臉組織大家搬運石頭和成卷的鋼絲,另一處的布窮光著臂膀領著幾個健壯小夥把一根根鋼絲擰成拇指粗的鋼繩。寒冬的凜冽中,絲絲熱氣自布窮那堅實的肌膚上升騰。
“多吉哥哥,他們擰那麼粗的麻花做啥?”大寶沒有理會父親在哪,反倒對布窮手中的大麻花產生興趣,鬆開拉著母親的手蹦跳著朝布窮跑去。
多吉趕緊跟上,生怕這小爺再惹出什麼是非。多吉的步伐快,大寶的腳丫子更快,腳底一滑被一塊碎石硌倒,身體的重心倒向布窮。
陽光把一個小小身影投射到布窮麵前,在大寶即將倒地的一刻,布窮的大手攬住了他的後腰。而脫手的鋼絲帶著巨大的韌性回彈,一下命中對麵小夥的雙腿。
“啊!”小夥應聲倒地。
“小孩子咋跑工地了,這多危險!”布窮穩穩放下大寶,環視四周。
若非隔著厚實的棉褲,這小夥的小腿怕是在慣性的作用下已然廢掉。拉起褲腳,布窮瞧見一道深深的血痕,那殷紅的鮮血正緩緩滲出。
“太危險了,誰家的淘氣包,快領走。”
“城首,主使家的大公子。”
多吉的聲音傳來,布窮的臉色瞬間轉晴。“主使的阿佳來了,在哪?”
午飯時間到,一車熱騰騰的饅頭和蛋湯送到工地,忙碌的人群開始聚攏吃飯。馮家臣才想起安排多吉接家眷的事情。“布窮,多吉該回來了吧。”
布窮笑而不答,隻顧大口咬著饅頭喝著湯。馮家臣再問,布窮才偏偏頭。
“菊花!”馮家臣驚喜地看見菊花和孩子們還有多吉紮在一堆人群裡有吃有喝。
順著聲音的方向,菊花扭頭看了一眼馮家臣。眼前的丈夫與飛機上乘客口中的西疆英雄大相徑庭,滿臉塵垢、衣衫襤褸的邋遢模樣與英雄二字毫無關聯。她本想起身相迎,卻又忽地坐回原處,不再理會馮家臣。
馮家臣便厚著臉皮擠到她身旁坐下。“來了咋不說一聲。”馮家臣討好地給菊花遞上一個饅頭。
菊花不接,隻是將自己碗裡的蛋湯倒進小寶嘴裡。
馮家臣見狀,心裡一陣失落。機敏的員工察覺氛圍有異,即刻起身退至遠處,以免主使因惹惱夫人而遷怒於他們。
“早到了,看您忙著,嬸子沒忍心打擾您。”多吉端著一碗蛋湯前來解圍。
布窮也斜披著藏袍過來湊熱鬨:“主使,大公子不認生,膽子挺大哦,這點像您。”
“哦?”馮家臣轉頭盯著甩開腮幫子可勁嚼著饅頭的大寶。
“半晌不到,你就在大院出名了?這又闖啥禍了?”
多吉把機場發生的小插曲講給大夥聽,眾人的哄笑把緊繃著臉的菊花給逗樂了。緊張的氣氛舒緩。馮家臣向菊花表達著歉意:“老婆,對不起。馬上下雪了,大家還沒有個暖和的窩。忙完這陣,好好陪你們娘兒仨。”
菊花是個閒不住的人,下午的勞動他把孩子交給多吉照看,主動加入了乾活的隊伍。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菊花的加入給了馮家臣無窮的動力,在主使夫婦的引領下,機關員工的乾勁亦被激發,整修工作進展迅速。天擦黑,完成了兩溜排房的加固任務。剩下的再來一天可以搞定。
“大寶,去給受傷的哥哥賠不是。”收工的路上,馮家臣拉著大寶繞道醫務所。
大寶抗拒,馮家臣喝道:“我馮家臣的兒子要有擔當,知錯必改。否則你還是回襄武吧,那裡可以撒野,可以耍橫。或許更適合你!”
多吉上來求情,馮家臣言辭拒絕,堅持要大寶道歉,大寶倔強躲在菊花身後。
馮家臣火氣直冒,薅住大寶的衣領就往醫務室拎:“大丈夫行事,當有擔當,如此小事都不敢直麵,何談成就大事!”
初冬的獅城告彆白日的喧囂,星光燦爛的夜空下整個城市恢複了寧靜,隻有馮家臣的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斜靠在單人床床頭上抽著旱煙,一聲不吭地聽菊花的數落。
菊花抱著小寶倚在門口,“堂堂獅城主使,往前朝說也是個縣令,就這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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