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並未前往招待所預定房間,而是按照布窮的吩咐,將菊花母子暫且安頓於老阿瑪的二層藏式小樓。如此安排,一則可慰藉阿瑪對頓珠的思念之情,二則為馮家臣的日常工作留出空間。否則,一城之主在日常辦公之時,若有客人來訪辦事,卻見兩個小兒四處亂跑,豈不亂了體統!
沉寂多年的小院重新響起爽朗的笑聲,菊花跟著阿瑪學會了打酥油茶和製作牛肉乾。無所事事的大寶和牛圈裡的犛牛交上了朋友。
“阿三!吃啊,這草可香了。”大寶抓著一把乾枯的老蒿硬塞給低頭咀嚼草料的犛牛。
犛牛湊過鼻子聞聞,低頭繼續慢吞吞嚼著自己嘴裡的飼料。
“吃吧,味道不錯。我家阿旺可沒你這般挑剔。”大寶一臉堅定地將手中的蒿草遞向犛牛,犛牛卻不領情地轉頭,鼻腔中噴出一股熱流以表抗拒。大寶見狀,伸手便抓住牛臉上那長長的牛毛,強行把手中那乾枯的老蒿往牛嘴裡塞。
犛牛一甩頭,大寶就像個陀螺一樣,被牛頭頂著,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冒著熱氣的牛糞上。頓時滿手滿褲子沾滿了汙物。
“好小子!死阿三,看我怎麼收拾你。”大寶從地上爬起,顧不上滿腚的牛糞,操起糞鏟掄圓了就要動手。
犛牛鼻息燜呼一聲,低下頭對著大寶,牛角低沉,前腿微屈,眼珠通紅。一場人牛大戰即將爆發。
聽到牛圈動靜的菊花立馬跑了過來,看見大寶狼狽的樣子,又氣又笑。拎起笤帚把子喝道:“老大,能消停會兒不?是不是皮癢癢了?”
山坡下,布窮和央金帶著幾個年輕人來給阿瑪送過冬物資。
“菊花嫂子住著適應嗎?畢竟民風民俗不同,生活習慣也不同。”
“我看行。這才幾天,嫂子和阿瑪已經相當融洽了。再住些日子,西疆女人的生活她應該都能拿下。”
“記得主使說過,菊花嫂子當年也算女中豪傑,領著村裡的婦女溜倭寇和耍猴一樣。”布窮把馮家臣告訴他的一些小秘密抖落給央金。
“我說這大寶一身虎氣,原來是血脈遺傳!”央金豎起耳朵聽馮家臣的傳奇,興趣正濃,沒注意狂奔下來的大寶。大寶隻顧低頭跑路,一頭撞進央金的懷裡。身後傳來菊花的吆喝:
“你給我站住!非打斷你一條狗腿!”菊花拎著笤帚站在台階上。
剛聽了布窮介紹的央金,菊花的形象在她眼裡瞬間偉岸,這哪是主使夫人,明明一尊穆桂英的雕像立在山頂。
“哪來的臭味!”央金充當菊花小迷妹不能自拔的時候,布窮動了動鼻息。
一股濃烈的牛糞味道直衝口鼻,央金低頭一看,整潔的衣裙上沾滿了新鮮的牛糞。她衝著遠去的大寶喊道:“你掉糞坑了?”
大寶回頭看了一眼布窮和央金,撒開腳丫,“噌噌噌”幾步跳下台階,沿著湖邊一溜煙不見蹤影。
布窮捂著嘴巴笑道:“快進去洗洗,這哪是我的央金行長。”
“嫂子,交給我,這兒水深林密,彆讓孩子再出啥岔子。”
菊花收起笤帚,臉上的溫怒轉為微笑:“讓你們看笑話了。”
“阿瑪,央金行長和布窮城首來了。”屋裡傳來盲棍點擊地麵的噠噠聲,阿瑪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同時傳出:“央金啊!不用每年給我送東西。我啥都不缺。”
央金快走兩步扶著老阿瑪坐在躺椅上,一轉眼看見屋簷下毛茸茸的藏獒臥在陽光中慵懶地搖著尾巴。小寶躺在藏獒鬆軟的毛發裡把玩著多吉送給他的玩具手槍,其樂融融,甚是愜意。
“你可真會找地方。”央金走過來和小寶打招呼。藏獒嘴裡呼呼著,豎起腦袋警惕地看著央金,眼裡的光芒似乎在說:彆靠近!這是我的新主人。
央金向前一步,藏獒呼呼著聲響立起前身,身後的尾巴停止了晃動,這是攻擊前的準備。央金趕緊後退。藏獒重新臥倒在地,肥厚的狗臉貼在溫暖的地麵上,直到確認央金不會對新主人構成危險,才重新閉上眼睛。
“來,給姐姐說說這幾天都乾了點啥?”
小寶按住藏獒的狗頭從安樂窩站起。“哥哥和阿三玩,小寶個子矮,隻能和它在一起了。”小寶拿槍指著閉目養神的藏獒。
“阿三!誰是阿三?”央金環顧四周,除了跑路的大寶,小院的所有人都在現場。
“就那頭犛牛,老大給起的名。”菊花給客人們端上冒著熱氣的酥油茶說道。
“臭小子在鄉下就愛給村裡的牲口起名,張三家的黃牛叫大黃,李四家的黑狗叫小黑。我家的那頭耕地的老牛就叫阿旺。這剛來沒幾天,就給這頭犛牛也起了個名,阿三。”
“嬸子,咋想到這個名字的?”門口蹲著喝茶的一個小夥好奇。
“小院裡就四個人,兩個大人,兩個小孩。除了我和老阿瑪,犛牛當然成了老三。”
央金拚命抿住嘴巴,要不然還未來得及下咽的酥油茶會噴一地。
“好啊!這個名字起得好,起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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