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媽,乾爸是在做施政報告的主席台上被帶走的,具體原因尚不清楚。”
“布窮和央金呢,他們為啥也遭此劫難?”
“央金的問題初步定為銀行資金違規操作,說是當年修南平大街時非法集資啥的。”
多吉撂下一句話,急匆匆地要走。“新市首要求我必須隨叫隨到,配合審查組的行動。”
菊花眼前一片發黑。
馮家臣一向做事高調,隻要是為百姓謀利的事情從來不計後果,獅城耕耘多年,不知道又動了誰的蛋糕。
“海霞沒事吧。”菊花追出門去。
“這得看我如何配合工作了。我沒事她就沒事,若我有事,她就不好說了。”多吉的語氣中透露出無奈。
“什麼年代了,還搞連坐。是馮家臣的問題就衝馮家臣來,彆牽連身邊的人。”
菊花的話語中帶著憤怒,也從多吉的無奈中捕捉到了些許信息:這是一場針對馮家臣個人的打擊報複。
可絞儘腦汁,她也想不出這些年來馮家臣惹了誰。
而事情真正的起因在於席卷整個大夏的一場原本正常的“新政回頭看”的階段性總結工作。
殘留在西疆各級政府內部的不穩定分子正是借助這場運動之名行打擊報複異己之利。
連續幾日,菊花都沒有看見多吉的影子。
雖然每天照舊準時準點上下班,但工作的氛圍明顯與前些日子不同。
同事不再主動和菊花打招呼套近乎,遠遠看見她走過,大多數人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沒過多久,整個藥廠瘋傳著一條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原來的馮市首私自動用了國庫資金中飽私囊。”
“知人知麵不知心,平日裡一副親民的麵孔,沒想到和過去的貪官一個德行。”
“聽學校老師說,他家兒子的生活消費相當奢華,屁點大的孩子零花錢一抓一大把,不貪哪來的如此豪橫!”
煽風點火的有之,添油加醋者有之。
“是啊,曆朝曆代,哪有不貪的清官。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那都是說給老百姓聽得。”
“哎,可惜了布窮城首一家了,最後落得個同流合汙的罵名。”
毀譽之詞不絕於耳,甚至確吉拉巴見到菊花都不再尊稱一聲趙師傅,而是直呼其名:
“趙菊花,這段時間,你去配料組幫忙。”
從確吉拉巴的角度看,這已經是給足了菊花麵子。
馮家臣犯事,藥廠沒有充分的理由開除他的夫人,那就找個最累的崗位讓她做。至少要在行動上與確吉市首保持一致,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確吉來。
“知道了,確吉廠長,我這就去。”
菊花收拾好自己的工位,將衣櫃的東西裝進手提袋後抬腿出門。
出門的時候她把辦公室的鑰匙掛在了門後的掛鉤上。
“趙菊花,這是乾啥?我沒說讓你移交工作,隻是去配料組幫忙,內勤的業務也不能落下。”拉巴的臉拉的老長,感覺菊花蔑視了他的權威。
“我家老頭子說過,走到哪乾到哪,乾一行要愛一行。您放心,既然我去配料,那就應該一心一意。”
菊花臉上帶著戲謔的微笑,腳步有力地跨出了房門。
倒退十幾年,上百斤的麻包對於菊花來說不是事。
新政前的長樂戰役,扛著百十來斤的炮彈箱穿梭於戰火紛飛的陣地,她一天能走幾個來回。
時隔多年,年齡大了,第一天獨自扛著裝滿蟲草的麻包,菊花竟然努力了幾次都沒能把麻包甩到肩上,最後還是在工友的協助下才顫顫巍巍地扛到配料鍋前。
“趙師傅,年齡大了,這種體力活還是少乾點。您把我們的後勤保障好就行。”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內地小夥,剛進廠沒幾天,認識的工友不算多,在配料組算是實習。
自然他也就不清楚這官場上的門道。趙師傅為啥突然到一線崗位幫忙,他更是不知其中緣由。
“謝謝了,這不辦公室事少,主任讓下來幫幫忙,體驗一下基層生活。”菊花找了個理由搪塞。
小夥子離去,菊花才解開紮帶準備把一整麻包的蟲草倒入配料鍋,沒想到腳下一滑,竟然把名貴的蟲草撒了一地。
菊花長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重新收攏完滿地的蟲草,她靜靜地坐在麻包堆裡傾聽著機器發出單調的聲響,心思又飛回到了丈夫身上。
從參加新政拉起隊伍和倭寇乾架開始,丈夫就把生命交給了新政。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原本悶頭回家種地的馮家臣在一紙調令的召喚下再次披甲上陣,跟隨玄甲軍挺進西南,沒想到臨了卻折翅獅城。
總算熬到了下班的鈴聲響起,喧鬨的機器聲戛然而止,工友們一個個離開了車間,整個車間恢複了寧靜。
菊花仔細地擦拭衛生機器,打掃完現場衛生,甚至連牆角掉落的每一根蟲草都仔細撿拾起來歸入麻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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